“到时候,这北府的大帐里,还能有刘将军的位置?”
刘牢之心尖一颤,登时跌坐在地。
王稚远那小子,竟然又升官了!
虽然不服气,但似乎又是应该的,南阳城那样的硬骨头都被王稚远啃下来了。
不管王稚远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是高尚还是卑劣,只要把城池夺下来了,就算是有不世之功。
要是王谧在别的军队,刘牢之说不定还会佩服他,称赞他是难得的猛将。
可惜,他就在北府!
“哼!”
“这个王稚远,既然投靠了谢公,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北府,为什么又要和桓冲搅在一起?”
这才是刘牢之最不满意的一点,这些世家子弟也太狂妄了!
所谓的那些朝廷上的规矩,竟然对他们毫无作用,王稚远虽然领受了一个将军的称号,可是,他的行动却并不会被限制在北府的框框里。只要他有需求,哪里有仗他就可以出现在哪里。
要不是王稚远拼命蹦跶,主动到新野去助战,也就不会和荆州兵合成一股,更加不会有机会接近南阳。
说到底,这还是朝廷不肯重用他们这些寒门将领的过错!
像刘牢之这样的将领,他只能听从朝廷的调遣,朝廷让他去哪里助战,他就去哪里,绝对不能主动请缨。
机会就是这样丧失的!
刘牢之越想越恨,馒头大的拳头,越攥越紧。
“可是,即便你们说服了我,又有何用?”
“世家大族根深蒂固,力量广布,不是我们能轻易撼动的,依我看来,那王稚远小子虽然打仗都是靠着小聪明,但也确实有几分能力,他现在人就在建康,一旦你们有任何的异动,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我就算答应跟你们合作,建康城的局势也得靠你们自己维持,你们能行吗?”
刘牢之虽然是用的假设的语气,但是,显然他已经动了心思。
孙恩拍着胸脯,大言道:“刘将军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在局势还未定下之前就拉将军出手。”
“今天我到这里来,也是奉了叔父之命,提前和将军通个气,希望等到不久之后,真的要起事的时候,将军能助天师道一臂之力。”
虽然孙恩并没有说明现在就要合作,但是他的发言仍然很危险。一旦被朝廷发现刘牢之与天师道有勾结,甚至阴谋作乱的话,天师道还没有倒霉,最先倒霉的,必定是他刘牢之!
牢之陷入了迷茫,不知如何是好。
孙恩适时说道:“将军,我今天站在这里,和你说这番话,也并不是一味的要拉拢你支持天师道,同样也是为了你着想。”
“据我们在建康得到的情报,谢将军这次回建康恐怕要休整一段时间,不会立刻返回北府。”
“谢家的人已经有意要推举王稚远来京口暂代谢玄之职,到底是暂代,还是以后就要把军权逐渐移交到王稚远的手中,我们是揣测不到。”
“但是,一旦王稚远来到京口,便会直接踩在将军的头上,到时候,将军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危言耸听!
但却有用!
明明毫无根据,连个影子都没有的事情,孙恩张开大嘴就是一通吹,虽然言语很拙劣,刘牢之却信了。
“岂有此理!”
“老夫辛辛苦苦为谢家卖命,他们居然还要提携那小子!”
“他们根本就没把老夫放在心上!”
你看,不必孙恩再引导,刘牢之自己就朝着正确的方向思考了。
“转告天师,你们放手去做,只要你们能稳住建康的局势,老夫一定相助!”
娘的!
最恨那小子!
绝对不能让他踩在头上!
……
孙恩很忙,他精明的叔父也没闲着。
司马曜和司马道子分崩离析,对于天师道来说,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幸运的是,他们可以寻机搞事了,不必再等待机会,不幸的或许是,原本他们的计划是想以某种较为不引人注意的方法,推动司马道子这个草包上位,取代司马曜。
等过个几年,再把司马道子借机除掉,这样既可以达成天师道控制大晋朝政的目的,又可以保存力量,不必大动干戈。
在他们的计划中,司马道子是个必经的一步,并不是说司马道子有多么重要,而是有了司马道子,天师道的夺权大业就会轻松许多。
天师道徒从众多,确实可以做到一呼百应,但是,劣势也是很明显的。这些人虽然听话,但是战斗力太弱,根本无法和大晋的正规军长期抗衡。
正是因为对徒从们的实力了解的清楚,运筹帷幄多年的孙泰,才会赶到建康,介入朝堂争斗。
司马道子是个有野心却没有才能的正宗大草包,找到这样一个身居高位又容易操控的草包,绝对不是容易的事。
正因如此,孙泰才不舍得放弃司马道子,大天师不能做赔本的买卖,他拥戴上位的人,这个位子绝对是坐不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