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水不够,又近挖了不少沙子,用沙子来埋填。
傅朝瑜飞奔赶至抛石车处,皇上与淮阳王也相继赶到了。
浓烟滚滚,已经有数架抛石车烧起来了。一旦着了火,这抛石车也就废了。后来还是几个侍卫士兵豁出性命钻进火海,将剩下的抛石车都给推了出来,才有幸保存了大部分。将损失减少到如此地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些人或被烧伤,或被烟气熏到,如今状态都不算好,军医正在抓紧医治。
这火一时半刻是灭不掉,众人只能将周围的东西隔开,在边缘扑救,希望火势能稍微小一些,也是亏得他们发现的还算早,若是再晚一会儿,便会直接牵连到旁边的粮库。若是粮食被烧了,那这仗是真的打不下去了。
皇上脸色出奇得差,自己军营里出了这样的事,若说没有内鬼那是不可能的。出征前算的那一卦,终究还是应验了。
“可查明了是谁人纵火?”
须臾,淮阳王麾下王阳神色僵硬地跪了下来,内心不知经过多少挣扎,但终究是在皇上与淮安王的催促之下吐露了真相:“是镇西都护府的张致行,张大人。”
皇上迅速转向淮阳王,目光锐利。
淮阳王怔在原地,狐疑地望着王阳,怎么可能?
张致行刚才不是还在他的营帐之中吗?
等淮阳王意识到皇兄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事情已然无从解释了,王阳不会说谎,这火真的张致行纵的,而他方才还为了张致行邀功。
皇兄会怎么想?
皇上能怎么想?事情这么巧,他便是再信任淮阳王也得深究,他冷声问道:“那张致行如今人呢?”
王阳低下了头:“人已经自裁了。”
若不是方才那些侍卫说要找人,或许这个张致行已经逃出升天了,这人也干脆,直接挥刀抹了脖子,没有给他们一点儿阻拦的机会。
皇上一声冷笑。
傅朝瑜见状,只好将楚宁方才所言复述了一遍。如今看来,这个张致行必然就是东.突厥那边的人。
想到此处,众人心生一股寒意。这是十年前的事,早在十年前,对方就已经在大魏安排人手了,这张致行只是其中一个,或许还会有别人,他今日在军营里行事如此顺利,会不会是有人同他里应外合?
早该想到的,他们能在东.突厥安插人手,东.突厥又怎会不在他们这边安插细作?
淮阳王后背起了一声冷汗。
张致行若是奸细,他这个给奸细说话的人会被认为是什么?直到此时淮阳王才想明白,这个张致行今日为何一定非要见到他,他不仅抱着必死的心前来军营纵火,甚至还想要拉他下水,分化他与皇兄!
第167章诅咒
楚宁回去之后,附带了皇上的几个心腹回去。
张致行府里的人尽数被控制住了,傅朝瑜不在,杜宁插不了手也不能插手,全由皇上派过人来的人审问。只可怜张夫人上一刻还在与人谈笑品茗,下一刻便忽然被人捉了起来。变故发生得太快,她整个人都茫然一片,要跟不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出门之后碰到楚宁,张夫人立马向楚宁求助。
楚宁也替她捏了一把汗,担心她害怕还安慰道:“放心,没事的,他们不过是问几句话而已,他们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不可隐瞒分毫,记住了吗?”
张夫人急哭了:“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楚宁心说,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最好。可惜身边站着人她没办法说得太明白,只能尽力安抚住张夫人。三两句话之后,身边的人便等不及了,不待楚宁多言便准备离开。
张夫人手足无措地被带走了,一步三回头地望着楚宁,眼眶含泪,柔若无依。
这该死的张致行,自己找死也就算了,还连累夫人。楚宁也忧心不已,但张致行是奸细,这件事情就不是他们能掺合的。不过张夫人应该也不会受什么大罪,她为人单纯什么也不懂,且娘家又足够强势,听说还跟皇室沾亲带故,否则张致行不会特意挑了这个高枝儿来攀。只要她没沾过张致行的事,应当不会被牵连的。
张夫人也确实对张致行的事情一问三不知,她甚至不能接受自己枕边的丈夫是别国的奸细,这么多年了,张致行竟然瞒她这么深?张夫人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最后一通盘问下来,张夫人反倒没有家里的书童知道得多。
打从书童这儿挖到了些线索后,陆陆续续又查出了好几个奸细。挖出萝卜带出泥,若不是张致行暴露了,这些人或许一辈子都能隐匿身份留在官场。西北的官场,江南的官场,甚至京城吏部里头也有东.突厥安插的探子。有的是近两年才安插进来的,有的也似张致行一般,十年前便被送入大魏,在大魏娶妻生子,瞒得天衣无缝,东.突厥可真是布置了一张好大的网。
此事一直都在暗中进行,挖出了多少人楚宁压根打听不到,她能打听到张夫人是因为张夫人的娘家出手了,将她给保了下来。也是亏得张夫人确实无辜,否则即便她娘家厉害也是无济于事。经此一事,张夫人已不愿留在常乐这块伤心地,跟楚宁道别之后,直接回了江南娘家疗伤。
她这辈子都不打算再嫁人了。
没有牵连到她,楚宁多少放心了些,只是杜宁那家伙得知自己闹了几天肚子真的是张致行出手,气得将他狠骂了一番:“真是个恶毒小人,当初我就该想明白的,自己身子骨这般强健如何能够连着闹肚子?原来都是他害的!”
楚宁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说,闹肚子是因为我做的饭?”
杜宁猛然失声,虽然最后不是因为娘子做的饭,但是娘子厨艺确实一言难尽,是吃了就能闹肚子的地步,还不如他做的。
没了张致行,杜宁等人都能轻松许多,从前张致行没犯事儿的时候还总要防备着他时不时作妖揽权,如今可好了,人直接就没了,也省得他们担心受怕。
他们是舒服了,倒霉的是淮阳王,当日张致行进了淮阳王的营帐,并与淮阳王相谈甚欢一事可是有目共睹的。有心人又查出,从前张致行在西北为官时曾受恩于淮阳王,简言之,他张致行极有可能也是淮阳王的人。那淮阳王会不会一早就知道对方与东.突厥关系不清不楚呢?这回张致行能够如此顺利地在军营中纵火,是否真的有人相助?
如此要事,圣上就不查一查淮阳王的底?
淮阳王跟王阳等人都感觉到,最近军营中人瞧着他们的目光不是很清白。
淮阳王对此郁闷至极,向来都是他算计别人,还从未体会到这种被别人算计的憋屈。早知如此,他当初绝不会帮张致行,也绝不会将他安插在傅朝瑜身边。皇兄一向多疑,这回只怕会更加疑心于他。
皇上也不想怀疑,但是这一切都太巧了,他如今不是很想看到淮阳王,只将傅朝瑜带在身边。得知朝中上下揪出来的探子后,皇上心情一直不好。这些人隐姓埋名藏在朝中这么多年,有的甚至位至高官,只怕从前朝中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立刻就会禀报给东.突厥。怪不得此番开战东.突厥准备得如此齐全,也怪不得他们久攻不下,原来人家早就已经知道他们要西征了。
大魏有何风吹草动,对方都一清二楚。
心烦意乱地在营中踱步,等回头看到傅朝瑜时,皇上忽然问他:“怀瑾,你觉得此事x是否与淮阳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