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学子想求得一篇好文章简直比登天还难,而这本书里的文章竟然都有批注,还是国子监孙大人的批注,方才他们仅看过前面四篇便受益良多。
人都有从众效应,当第一个人出钱买书之后,后头的人便都被带动了起来。
这日,几家大书铺里的人都没断过。实在是那宣传语写的过于标新立异,简直赚足了眼球,但凡是从书铺里面路过的,都忍不住细瞧一番。
书不算贵,身上有余钱的便买上一本;没有余钱的也能同朋友合力买一本,凑在一起研读。
不少人当日将这参考书买回去之后,便将自己关在家中闭门苦读。
那位掌柜的所言不虚,后面的文章依旧精湛,总结归纳的也恰到好处。对于临门一脚的人而言,这书里的一切都是他们最需要的。
有些人没有好先生,便是一辈子苦读也摸不到窍门,可瞧了这本书后,不少人竟有一种顿悟之感。
原来文章还能这样写。
原来文章与文章之间风格差异竟如此悬殊。
原来不论哪种风格,只要用心雕琢都能写得出彩。
可惜书上并没有写哪一篇究竟是谁所作,他们也分不清谁是谁。倒是有一些常看《国子监文刊》的,一眼便看出了几个熟悉之人的文风。
后头的模拟题,与前面的策论题一脉相承,都是一个路数。
众人望着有些跃跃欲试,带他们学完,一定要将这些策论都写一遍。
翌日,议论这篇新书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且有些门路的人甚至已经偷偷打听过了,那书里面历年的科举题竟然都是真的!
国子监一点儿都没掺假,他们不仅把这些年的考题给收集了起来,甚至还大方地与众人分享。
这是何等的胸襟!
就连崔狄都跟着买了一本书,教小皇子的空挡抽空看一看。
他一眼便知道,什么文章是傅朝瑜写的。
刚好得了休息的周景渊跑了过来,上回崔狄告诉他,他跟傅朝瑜是朋友,周景渊便不怕他了,有时候还会靠过来。他人安静,靠在那儿不动便足够招人喜欢。
崔狄将他直接抱了起来,扬了扬手里的书:“你舅舅还真是了不得,这么一会儿功夫,又被他弄出了个新鲜玩意儿。”
周景渊睁大眼睛:“舅舅写的书?”
“差不多吧,反正主意肯定是你舅舅出的。”
话才说完,周景文抬头看他一眼。
崔狄对这小子也不知怎么是好,这小子看着笨笨的心思却敏感。上回去圣上那儿告了状之后,耍性子不来,结果被贵妃揍了一顿强行送到弘文馆。
他大抵是觉得没面子,这两日一直蔫哒哒的,不仅不跟周景成说话,对周景渊这个小家伙也怨念颇深,似乎认定了周围人的偏心,也认准了是周景渊让他陷入两难境地。
崔狄也懒得跟这臭小子唧唧歪歪,只守着师傅的本分照常教就是了。反正在他的课上若是有谁敢仗着出身欺负人,他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远在鄂州的王知州也收到了父亲寄过来的几本新书。他虽然在鄂州,但是京城的动向却一清二楚。没法子,他有一位喜好分享的父亲,甭管那位小师弟在京城做了什么父亲都得与他分享,王知州不想知道也难。
对于这本新书,父亲在信上写得格外逗趣,王知州看完之后不由得会心一笑。
那位孙大人他也见过,最是教条且不苟言笑的一个人,谁也别想让他吃亏。这样一个人却在他小师弟手里栽了大跟头,还有苦难言,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书他看过了,确实是好书。
他自己留下一本,剩下的几本交给府学跟底下县学的先生们。
府学里面收得最快,先生当日看过新书之后,第二天讲课便拿着这本书侃侃而谈。
天赋这种东西说不清。这编书的虽然是孙大人,但是写书的兴许是那几个年轻人,他们应当年纪都不大,但却都能写出这一首漂亮的文章来,委实难得。
要是他们都是国子监的,兴许还能说一句国子监人杰地灵。可这里面有一个却是扶风郡的学生,与国子监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去,竟也能参与编书。可见,这完全就是出于天赋。鄂州府城的学生与他们比起来,实在是差太多了。
先生感慨x完了,依旧还得将这本书给用透了,每日讲上一篇文章,再让学生照此仿写一二,如此日积月累,总归是能有所收获的。这本书归纳得太好,扪心自问,若是让他来著书,绝对讲不了这般透彻。
先生读的第一篇文章便惊艳众人,细细琢磨之下,这文章竟然有股熟悉的感觉,好似从前在国子监文刊上面看到过这样的文风,众人追问书的来源,先生便将国子监这回做的事都说了一遍。
诸位学子激动不已:“既然京城都已经能买到,回头咱们这儿是不是也能买到书?”
先生沉吟:“应当是吧,只是不知要等多久了。”
学生们期待异常,有人在京城有亲眷,当晚回去便休书一封,准备托人给他们买上一本。没有熟人的只能盼着鄂州的书商能够靠谱一些,最好早些前往京城把这新书给运过来。
每日只读一篇文章实在不够过瘾,若能一次性都看了该有多痛快?
可惜如今他们只能等着,等着这本书自个儿传到鄂州,好叫他们开开眼。
新书首战告捷,傅朝瑜几个人乐见其成,甚至还偷偷小聚了一场,用以庆祝这回新书开卖。
吴之焕最为激动,他少时立志要做一番大事业,只可惜因出身卑微,力有不逮,是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只在扶风郡打转,原本的斗志也被消磨许多。这回来了京城结识傅朝瑜后他才知道,原来不仅是权势可以改变一切,学识与见闻同样可以!
吴之焕畅想着:“此番回去,我得带着县学几个同窗一道学习,咱们县学总共三人可以参加春闱,若是都能一举高中自然再好不过,届时大家入了官场才不至于孤立无援。”
周文津走得是律学,与众人不同。
傅朝瑜跟陈淮书只要通过国子监考试,也同样能参加进士科考试,推杯换盏之间,众人已意气风发地约好了,明年春天在朝中相见。
杨毅恬垂下脑袋,他肯定是过不了春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