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金嗓音沙哑的打了个哈哈，道：“我不自杀还等什么，等着被抓起来枪毙吗？你把康亦璇救走时，我就注定是个死了。既然要死，还是自己走得好，一枪了结，痛快利落，省得心里受煎熬。”

秦阳虽说也早恨不得他去死，但值此关节听到他这番内心独白，心里也是一阵阵的酸楚，道：“你怎么不试试从我手里抢回康亦璇呢？”

曹金嗤笑道：“切，抢回来？你说得简单，我也得抢得着算啊。跟你斗了这么久，我哪次拣着便宜了？所以啊，我也懒得再折腾了，就这么结束了吧。正好我以前派杀手杀过你一次，欠你一条命，今天就当做人情还给你吧。”

秦阳又问：“你手里不是还捏着康少伟指使你杀人的罪证呢嘛，就算被抓了，你也还能再跟康家掰掰手腕，不用非得自杀吧？”

曹金叹道：“康家在省里一手遮天，不仅可以干预司法，还能左右舆论，我就算有康少伟的杀人罪证，也难以奈何得了他们啊，反而还可能给君怡带去后患，所以还是算了吧。”

秦阳闷闷的道：“君怡还在山下等消息呢。”

曹金默然，半响语气悲沉的道：“告诉她，我不是个好爸爸，以后一定要教育好孩子，不要重蹈我的覆辙。我不在以后，麻烦你念着咱们这点交情，替我护着她点，别让她被人欺负了，尤其别让康家报复她。”

秦阳心潮激荡，上下起伏，难以平定，半响才道：“你放心，我会始终拿她当最好的朋友看的，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护着她一天！”

曹金欣慰已极，激动的道：“好，好，那我就放心了，就算上路也安心了。我左边兜里有当夜康少伟让我杀害洪建设父子的录音原件，你记得过会儿拿走，说不定以后有用。”

秦阳刚要说“我要它有什么用”，忽听一声近在咫尺的枪声响起，只吓得身子离地跳起，等落回地上的时候才意识到，曹金已经自杀了。

尽管与这个奸雄始终是敌非友，所谓的朋友也只是相对于以前的敌对状态而言，但是这一刻，秦阳眼眶还是有些湿润，毕竟是亲耳听着一个大活人在身前自杀，任是再如何铁石心肠的人也会难受，何况他从来都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唉……唉……”

秦阳连叹两声长气，有些喘不上气来，定了定神，又擦了把热泪，拿出手机点亮，照着走到曹金身前，见他仰面摔倒在地，双目紧闭，一脸悲愤不甘之色，左太阳穴处有个枪眼，右脑上方一块颅骨被射穿的子弹掀飞，里面血浆模糊，死状可谓是惨不忍睹。

“唉，世间从此再也没有这个人了，青山最后一个黑恶头子也消失了！”

秦阳不知当悲还是当喜，默默说道：“死在老家的土地上，对你来说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回头我会让君怡好好安葬你的。君怡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守护好她的，曹子龙要是能不死，等他出狱后我也会关照他的，你放心去投胎吧，记得下辈子做个好人。”

说完之后，他才蹲下身，先把那把手枪藏在曹金身下，免得被外人捡走，然后在曹金左边衣兜里掏了掏，果然掏出一个装有内存卡的小型读卡器，心想自己要这东西有什么用，康少伟已经变成白痴了，自己也没必要对他赶尽杀绝，不过既然曹金让自己收着，那就收着吧，说不定以后真有什么用处呢，起身揣进兜里。

摸着黑跑回洞口附近，秦阳发现这里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打开手机闪光灯照亮，四下找了一圈，也没发现王涛和青子的身影，更没看到地上留有血迹，放声喊了几嗓子，得不到任何回应，估计二人枪战过程中跑远了，以王涛的机警，又是在夜色下，应该没什么危险。

这么想着，他放心的沿原路返回，路上想给张宏伟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应，但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只能作罢。

不一时已经回到康亦璇身边，秦阳见她坐在地上，面朝坡下，脸色冷冰，见自己回来也不转头不搭话，暗暗好笑，道：“老相好，我们哥儿俩好容易才救出你来，反倒落下不是啦？”

康亦璇气鼓鼓的转头喝斥他道：“滚你的老相好，你还有脸叫我老相好？你真拿我当老相好，就不会抛下我不管，去救你兄弟！”

秦阳耐着性子解释道：“谁抛下你不管了？我问你，你这里是不是比洞口那里安全？我把你暂时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回去查看置身于枪林弹雨里的兄弟，看完第一时间回来守护你，有错吗？大小姐，你不要那么自私好不好，考虑自己之前，也要考虑下别人的安危呀！”

康亦璇差点无言以对，耍赖道：“谁说我这儿安全了？我这儿黑得很，又在陡峭的山坡上，随时都可能滚下去。山里还有狼虫虎豹什么的，要是突然冲出来吃我怎么办？我从来没待过这么危险的地方，怕得要死，总之你抛下我一个小女人就是不对，哼！”

秦阳既好气又好笑，但也懒得再跟她争辩，拉她起身道：“嗯，是我不对，我下次再也不这么干了。曹金已经开枪自杀了，他那个保镖也跟王涛跑没影了，咱们应该彻底安全了。走吧，原路返回，从那个洞口爬回去，再从寺里下山。”

康亦璇也只是耍耍小性子，并非真的不识好歹，见他认错也就不再难为他，拉住他道：“不行，不能回寺里，寺里那些臭和尚跟曹金是一伙的，咱们回去可能被他们阻击。”

秦阳觉得这话倒也有理，道：“那咱们就不钻回山洞了，但还要原路返回，然后从洞口左侧往前山绕，因为咱们这一侧越绕越远。”

康亦璇还是否决：“不行，那边还有一个歹徒呢，而且咱们已经绕出这么远了，我懒得再往回走了，再走我脚丫子就要磨出血泡来了，现在已经疼得不行了。”

秦阳听她这么说也只能无话可说，拉着她手继续往前走，而前路也越来越难走，坡度越来越陡峭不说，荆棘丛也越来越多，几无落足之处。

二人无奈，只能往坡下绕行，一来能够节省体力，二来也更安全，这样绕来绕去，绕去绕来，竟然绕到了山脚下，进入了群山之中的一处狭长山谷里。

面对此情此景，秦阳不由得回忆起了之前救出关尔佳的那一晚，同样是群山之间，同样是星夜行路，同样是手牵美人，这么一想，心情不由得旖旎荡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