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拂砚目光闪躲又怔懵,“为、为什么?”
“咱们在一起快半年了。这是你第一回因为想我,而不是因为需要我,去找我。”他有条不紊,柔声细语。
“我不知道……我没细想。”一时冲动就打了那通电话。
霍骠微微一笑,“那就仔细想一想,现在,嗯?”巡向她的眸光沉黑敛抑。
克制的表象下是爱欲凶炙,暗火燎原。霍骠像一头虬屈蛰伏的捕食者,不死不休。
突然变得压抑的气氛让沉拂砚十分不安。
陌生、未知会让人本能地产生恐惧。霍骠在逼她思考她从来没考虑过的事儿,逼她踏入一个她从未涉足的领域。
空气彷佛凝滞下来。
霍骠静静看着她,气定神闲,一言不发。
压迫,无形,却又沉重如有实质。
沉拂砚无由来一阵烦躁。
不想深思,不想回答。为什么她非要做霍骠让她做的事儿?她哥都没这么管过她,霍骠他凭什么?
“几点了?”少女突兀落嗓,语气和神情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倔强清冷。
霍骠的脸色也冷淡下来,挑眉瞥向腕表。
沉拂砚跟着飞快扫去一眼,“午休快结束了。我要回学校。”
话题转得相当生硬。她甚至懒得去想个圆滑的理由。霍骠削薄的锁骨上下耸伏。
自打那晚沉拂砚自残,他在她跟前一直压制住脾气。她也渐渐软化,作出一些让他欣喜的转变。也许是无意识的,但二人私底下的相处日趋融洽,给他一种即将水到渠成的感觉。
很可能,这一切只是他的错觉,幻觉,包括今日在内。毕竟,他并非第一次会错意,痴心妄想。
霍骠的胳膊横过沉拂砚身前。
沉拂砚往椅背缩了缩。
‘啪’一声轻响,她那侧车门的锁被摁开。
“去吧,别迟到了。”霍骠轻声一哂,恢复和颜悦色,笑说,“我送你进去?”
沉拂砚拉动门把手,“不用了,你太扎眼。”一只脚踩落车外。
“沉拂砚。”霍骠喊住她。
沉拂砚回过头。
“我霍骠在你眼里,是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外头阳光亮得发白,逆着光面,他大半张脸隐在车窗折影下,沉拂砚看不清他的表情。踌躇了一瞬,再耽搁真的要打上课铃了,勉强分辩,“可是,我并没有让你来……”
话刚出口已觉不妥,“晚上、晚上再说。”她突然不敢看霍骠的脸,撞上车门,撒腿往学校的方向赶。
霍骠摇下车窗,手臂垂出,曲指敲了敲车身。
一名保镖疾步上前,“二少?”
“跟着小姐,要亲眼看着她进校门。”目光紧追着沉拂砚的背影不放,一边掏出烟盒和火机,“啧”的扯了扯嘴角,仰头盯着车顶。
沉拂砚的话没毛病。他是自己送上门的。他更贱。
校道上人人行色匆匆,沉拂砚的步伐越来越慢。
她用力咬了咬唇肉,彷佛下定了决心,调转脚尖儿,飞快奔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