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她哭到睡着,他都没有回来。
之后连续大半个月,也没有再叫她。
不管是因为觉察她的动心,还是她试图掩藏动心的行径。
最后都还是妥协了。
他想念她的身体。
商忆惊觉自己居然走到海边。
是第一次见面,他带她到过的海域。
手机在这时亮一亮。
季允之把她发过去的云朵,粗糙描成一只小猫。
她笑起来。
一一:猜猜我在哪里。
她拍了照片。
当然不是同一个位置,生活还没有这么戏剧。但他认得出是这一条街道,这一片海域。
电话打过来。
声音有些低:“一一。”
商忆在长椅坐下,望着眼前的辽阔海面:“你在紧张吗?”
“没有。”
季允之不会承认的。
他把某些过去概括为“brokenmoments”,并为此道歉。但不愿意承认,他也会害怕。
害怕她被唤醒难堪的记忆。
他理性上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是她主动伸出手,他只不过是配合等价交换的流程。
但感性上,他希望他的猫猫今后每一天,每一分钟,都幸福快乐。
“其实……”商忆盯着鞋尖,“我一直都很想告诉你。”
“如果那天不是你……我想我只会报警。”她仰起脸,“我真的……”
只是因为看见道路那头是你,才会想要走捷径的。
“我知道。”他打断她,“商忆,我知道。”
没有叫猫猫,甚至也不是一一。
他每次完整叫她的名字,她都感到心脏生出一分酸软。
“以后……我会自己努力。”
商忆也有不愿意承认的心情。
她给梁子言带了一次便当,得到几个名字。
和季允之同学或共事过的人,基本都和周书宁于霜一样,比他大三四岁左右。
她能够看见她们的轨迹。
谷歌的程序员,NASA(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工程师,国内名校的世界史副教授,或者是活跃在曼哈顿或从香港搬到新加坡的金融打工人。
都是那样耀眼的女孩。
他曾经得到这样的爱。
一一坐在电脑前,第一次如此厌恶身份证上稍显滑稽的数字。
她好想改掉。
她不要让他知道。她宁愿他一直以为,她只不过是对不美好的开端心存警惕。
虽然花火大会结束的那个夜晚,她对他说的已经是,“一一会努力的”。
他没有听懂。
男人理解的爱,和女人想要的,总是不一样。
“四点多就翘班。”陆至扬瞪着大步离开的背影,“他干嘛去?”
“一一有事吧。”梁子言头也不抬,“还能干嘛。”
“……也是。”陆至扬悻悻,“这小女孩是有点本事啊,把人吃得死死的。”
“当他面可别这么说哈。”梁子言瞥他一眼,“我之前就开了个小玩笑,他两天没理我。”
“什么玩笑?”
“我就说了句‘小女孩最好管,过两年要个孩子,一辈子都老实了’。他直接让我滚。”
陆至扬挑眉:“不是差不多?过两年他30,要孩子很正常啊。”
“本来的事。”梁子言撇撇嘴,“就一一这种家境,跟他在一起那真是逆天改命,怎么可能不愿意?人又不傻,爱不爱的能维持几年啊,有个儿子那才是真一辈子都有了。”
他想起商忆找他打听的事,顺口就说:“主要这小孩吧,也不像他以前遇到的那些……那些是真管不了,谁知道明天人在哪里。一一妹妹多听话,季允之就偷着乐吧。”
陆至扬笑得不行:“你这是本末倒置。不然怎么会选她呢?”
季允之以为又要把不开心的小猫捡回来。
结果她看见他,直接飞奔过来,扑进怀里,仰起脸:“你怎么来了?”
还是很依赖。
他放下心,揉揉她脑袋:“办好了?”
“嗯!”她抱住他的胳膊,“老师还给我推了他的师兄,是我们院的副教授,可以跟着做ra。”
他下意识想掉头。商忆出声:“往前开吧。”
季允之手一顿。
最后听她的,在一模一样的位置停下。
一一低着头。
他来当然是有话想和她说的。他是很想说,希望猫猫可以理性看待一个人的过去和现在,现在和未来。
包括她的,和他们的。
也很想承认,他已经认错了。他曾经是坚持认为,她对他的感情,不能称之为爱情。
所以忽视,所以无动于衷,所以袖手旁观。
但后来他逐渐明白,亲吻自会得到答案。
信徒不会为上帝感到羞涩。
只有相恋的两个人之间,会为亲吻对方而感到心悸。
但是他不想说这么多话,有点麻烦。文采不好,也组织不出来。
“商忆。”
猫猫的小耳朵动一动。
最后他说:“我喜欢你。”
他这样说。也只是这样说。
商忆一直埋着脸。
最后控制不住,肩膀抖动笑起来。
季允之,总是把人当小孩哄,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她早不是在为施恩者和受惠者的不平衡而难过。也不像他一样,竟然认为她会分不清现实需求和爱情触动。
她只是作为一个要强的女孩子,想要和自己的恋人,成为令所有人感到天经地义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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