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问反而让云宸显得有几分为难,犹豫片刻还是道:“其实青崖山向来是没有下山的弟子再上山的先例的,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去问问张子承……”
“别别别。”王婉迅速打断他的话。
其实这个问题她这几天早已考虑过。若是再回青崖山,与张子承低头不见抬头见,她已觉得不太妥当,更何况是再因为自己的事情去打搅他。
“我想过了,不再回青崖山了。”王婉放下筷子,郑重地说出自己的决定,“我准备就当个散修,寄蜉蝣于天地,倒也恣意洒脱。”
在山下的这几年,她已然体会到,哪怕是再过平凡,也总能有心安之处,也总能做些有意义的事儿。
“可是如今世道,一个人毕竟多有不便。”云宸也认真起来,“我近来听说,凌虚宗那边在广招弟子,既不要求出身,也不要求天赋。我倒是很好奇他们在做些什么。”
“我记得你之前对凌虚宗似乎没什么好感。”柳轻寒道。
“唔……毕竟都是正道门派,虽然有些偏见,但大方向总不会错嘛。”
王婉思索再叁,觉得这确实是可以考虑的一个去处。
更何况,她有一些问题在心里埋了许多年,只想等一个机会,同凌虚宗掌门说上一说。……
这一日,王婉四人聊到很晚,从膳堂转入后山的凉亭,直到月色西沉方才散去。
到最后的时候,云宸甚至从他院子里的那颗桃树下挖出来一坛酒,一边给王婉和柳轻寒斟酒,一边神秘兮兮地让他们不许将他偷偷藏酒的事儿说出去。
青崖山的夜晚向来雾霁深重,此夜却难得地看到了月亮。
一轮明月在酒杯里沉底,又随着其间的涟漪一道四散开去,却又在酒杯再度斟满时重新圆满。
一坛酒很快便喝了个干净,云宸醉得一塌糊涂,抱着空酒坛子一边拍击,一边在竹林里放歌。
“入不言兮出不辞,
乘回风兮载云旗;
悲莫悲兮生别离,
乐莫乐兮新相知……”
竹林里惊起一串鸟声,是傅怜抢过他的酒坛子,笑着骂他唱得真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