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疏桐忍不住抿了抿唇,认真检查了一番自己发送的内容以及语气,几乎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温砚岭迟迟没有给予回应。
她不停地打开、摁灭屏幕,反反复复,最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人生的头几年,由于年纪过小,许多事都似过往云烟,未曾往脑子里过。再大一些,便开始混迹影片公司。之后又去求学深造,日子向来过得顺遂,在那个时代也算是金贵。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灾难如洪流般席卷她的生活,将一切击溃,她从未体会过苦难,也不懂寄人篱下、同人道歉的滋味。
她做不好道歉这种事,也不明白自己错在哪。
秋疏桐不敢再去打扰他,又或许是强烈的自尊心制止了她再去挽回什么。一股微妙的情绪忽然袭上心头,像是委屈,又像是酸涩。她干笑一声,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拿起桌上的刀叉,开始用餐。
一顿早饭吃得稀里胡涂又无滋无味,刘嫂过来收拾餐桌时,见她始终盯着手机屏幕,好心问道:“怎么了,零露?”
秋疏桐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可当刘嫂收拾完厨房出来,却见她仍然端坐于餐桌前。
刘嫂猜测是在她去忙碌的空档,他们夫妻二人发生了不快,她想了想,帮忙解释道:“温先生是去上班了吧?也难为他,家离医院这么远,还每天来回跑。我上班早,这还是我头一次见他起得这么晚。听说早上还得去开会,一大早就接了不少电话,忙得紧,他愣是等你起床了才开始吃早餐。”
闻言,秋疏桐的睫毛颤了颤。
她想,温砚岭或许比他外表看起来还要生气。
虽然她的本意并不是为难他,但是在他眼里,种种行为可不就是发难吗?
强迫他结婚,强迫他住在这个地方,强迫他陪自己吃早饭、无故拖延时间。
秋疏桐忍不住又按了按太阳穴,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愈发疼了。
刘嫂知道她是因为拍爆破戏进的医院,又刚出院不久,猜她身体又开始不舒服了,颇为紧张地问她:“是不是身体难受?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我帮你喊医生过来?”
秋疏桐摇摇头,表示自己只是没休息好,一会儿睡一觉就行。
她提醒秋疏桐要记得吃药,反复提醒,一直等她吞下药片,悬着的一颗心才慢慢落下。
吃完药,秋疏桐就回了房间。
她将窗户打开,想要吹会儿风,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奈何夏末潮热的空气拂过,愈发让她感到窒息。头疼欲裂,耳鸣阵阵,眼前好似裹了一团黑色的雾气,她差点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秋疏桐飞快地将窗户关上,重新倒在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作用,她总觉得脑袋昏沉得厉害,身体也沉,浑身上下都沉甸甸的。她虚脱地蜷缩在床畔,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梦境。
梦里什么声音都有,从四面八方来,一直围绕在她周围。战争、炮火、哭喊声,以及同温砚岭的争吵……纷乱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