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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棠愣了半晌,而后眼底渐渐蕴起一丝缱绻的温存。这几乎燃烧了他的所有不甘、怨恨、与不解。
他执起关玉秀的右手,按着她的手指,轻轻向自己的唇珠一点,笑容格外诡邪艳丽。
“亲我。”
关玉秀静静看了他几秒。
“果然不愿意?”尚棠狠狠抓着她的手,笑容变得扭曲而凄惨。
“你也觉得恶心吧?”
“那怎么办呢,秀秀,你可是答应我了。”他低头吻着玉秀微凉莹白的指尖,眼底的恶意缠绕而上,粘腻而令人不快。
“尚棠。”关玉秀道。声音平静而清晰,像一柄锋利干脆的剑刃,缓缓切开所有的假象。
“你杀了玉麟,我所知道的只剩这点,尚棠,只剩这点就足以将所有的记忆都染黑了。和好,是不可能的。”
“不论是一起出逃、还是游玩,或是像朋友一般的谈天。那都已经不能实现了。这些只是自欺欺人的幻像。”
那声音比冰更冷。
尚棠却仿佛被某个音节刺激到,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玉麟玉麟的……哈哈哈……到这时候了,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是在说关玉麟啊……哈哈哈……”
他捂着肚子笑的流出泪来,像是笑够了,脸色骤变,猛的拽起关玉秀的手,歇斯底里的对她大吼:“那又怎么了?!不行吗!”
“幻像有什么不行吗?都已经不能实现了,那我连做个梦也不被允许吗?!”
关玉秀面色看上去没有动摇,仍是那么平淡。
“尚棠,如果你是听了铜镜的话,受它蛊惑许下愿望,它只是以这个愿望把你困在此处,一点点的消化你的灵魂罢了。那是它的进食方式。”
“你留在这里、只能反复的咀嚼着那些痛苦,一点点被消磨殆尽。”
“在你死后任务结束它仍然没放你走,还是想法捆着你,你就该知道了。”
她侧身低语。
“你很聪明吧?没道理连这点也想不明白。”
面对少女那阔别已久的温柔语气,尚棠咬紧牙关,低低发笑。
“不明白……”
从嗓子眼压抑出的扭曲笑声。
“我当然不明白,怎么可能想得明白?”
他笑着哭着,近似疯魔。
“我连你为什么死这一点都想不明白,怎么再去想别的啊?”
尚棠整个左眼中,只剩下偏执的血红,以及那凄惨的泪水。
*
“皇后疯了!”
“护驾!护驾!”
“来人啊,皇后要行刺皇上了!快来人啊!”
偌大的宫殿之上,尚棠一条胳膊从后向前环绕着挟制住沉临渊,另一手反手持着匕首,面无表情抵着他的脖子。
“棠棠。”沉临渊被挟持着,面色铁青,但仍故作无事的勾着嘴角。
“何必这么激动?你才刚醒,眼伤也还没好,有什么事,同朕说,朕难道会不同意?”
“特意设了这么大的局,谋划了这么久,却这么快就暴露了意图,这可不像你,棠棠。”
“你知道的吧?就算你在这里杀了我,大臣也不可能举荐你上位称帝,你也不可能在御林军手下活下来。你何必呢?”
“你谋划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将我取而代之?何必要做出这种下策,你太沉不住气了。”沉临渊循循善诱。
“说完了吗?姓沉的。”尚棠阴冷的用仅剩的一只眼瞥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朝臣,勾起嘴角,畅快的大笑。
“是啊,你说的都对,我原本是想着……一点点、慢慢的蚕食你的朝廷,逐步取而代之,因为我皇后当腻了,想当个国王玩玩。”
“看来你也早就知道了啊,既然如此,也省的我费心和你解释了不是?或早或晚有区别吗?反正你都发现了,也不可能坐等着让我就这么篡位吧?”
沉临渊装模作样的叹息、摆出推心置腹的模样。
“棠棠,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徐徐图之、日后东山再起的道理你不懂吗?别把事情做绝、也是给你自己留条后路。这样把自己性命都丢了、你又能得到什么?”
“你看,同样是烂人,这就是我跟你不一样的地方了,沉临渊。”尚棠神态悠然,呲牙一笑,匕首却更一步抵到了沉临渊的脖子里,霎时,鲜血缓缓流下。
“你做什么都愿意为了你的目的忍上一忍、装模作样,就算此时怕得要死也要强作出这副模样来企图说服我放下刀。”
“可我不一样,我是那种,忍无可忍就不想再忍的类型。我为了自己心里的痛快,可是什么破事、烂事、蠢事都能做得出。”
“对着自己的仇家,不拼个两败俱伤,把你宰个稀巴烂,难消我恨啊。
你问我为什么不忍忍?很简单。因为我不想忍了,没意义了。”
大殿上的叫骂声都静止了,众人纷纷大气也不敢再出一声。
尚棠不顾这些、继续慢悠悠的把刀架在沉临渊脖子上,姿态悠闲的简直就像在饭后散步。
“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你拼死想要的、抓在手里的这个国家,其实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一朝天子一朝臣,只当一时的天子,还是个这么烂的国家的天子,也就只有你会当个宝贝似的。”
“我啊。不想要了。这个国家也好、这里的财富也好。”
“这点儿东西,哪值得我这么费心?嗯、所以,我就烦了,想着先把你杀了,痛快痛快。”
沉临渊此时的脸色奇差无比,终于意识到了今日可能再无翻身之地,他最后垂死挣扎道。
“尚棠,你念在以前的夫妻情分……”
尚棠刹那间削下他脖颈间的一层血淋淋的皮来,沉临渊顿时惨叫不已,手脚痛的直哆嗦,却瞪着充血的眼,对着近在咫尺的刀刃,不敢再乱动。
尚棠笑:“沉临渊,别恶心我。你想死得更惨些吗?我不介意杀你前,在你这群大臣面前一点点的把你的面皮都剥下来。”
“尚……棠,你……”沉临渊痛到痉挛、倒吸着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