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妩轻轻拍着她的脊背，见她困得不得了，还强撑着不闭上眼睛，忍不住问：“怎么不睡？”

季泠月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断断续续道：“晚上……不是还要聚一聚么？”

蓝妩失笑：“还有一个时辰呢，睡吧，到时候我叫你。”

季泠月眨了下眼，慢半拍道：“好。”

她安心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呼吸就沉了下来，蓝妩抚了抚她舒展的眉梢，耐心将她凌乱的额发整理好，轻声道：“阿月。”

季泠月一声不吭，应是睡熟了。

蓝妩弯起眼睛，拽起被子盖到两人身上，才随手摸出一册话本，打发时间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她慢慢蹙起眉，自言自语嘀咕道：“人类成亲要这么麻烦吗？”

翻了一页：“十里红妆？”

又翻了一页：“凤冠霞帔？”

她紧锁眉头，有些苦恼：“难道……”

“难道不是你亲手打造出一顶最漂亮的珊瑚冠，然后在大婚仪式中为她戴上就可以了吗？”蓝鸢疑惑道：“那什么红妆又是什么东西？”

蓝妩小声道：“就是人类成亲需要的东西。”

“她现在又不是人，要什么人类的红妆，就按咱们鲛族的来办。”

蓝妩摇头：“不行，阿月现在虽是魔，但她是作为人类长大的，与人族的纽带也割舍不掉，即便要成婚，也不能只顾着我们这边的习俗。”

蓝鸢啧了声：“你可别忘了，你现在不仅是鲛族公主，还是当今海皇唯一的妹妹，你真要当着全体海族的面举办人类婚宴？”

蓝妩犹豫了会儿，纠结道：“要不……办两场？”

在蓝鸢震惊的目光中，她盘算道：“我觉得在你登基大典那天办就不错，刚好那天海族都会为了庆贺你登基到场，还有现成的布置好的宫殿，你早上在里面登完基，我们晚上就在里面成婚，既不用让她们跑两趟，还能节省点……”

蓝鸢打断她：“你不觉得自己有点敷衍吗？”

“哪有，”蓝妩道：“还有第二场呢，我们到陆地上找一个风水宝地，比如萱玉的焚音谷就不错，我再请师尊、山叶，还有其他朋友……”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蓝鸢审视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声音渐弱：“怎么了？”

蓝鸢眯起眼：“所以，你是想把海族婚宴办得敷衍点，但人族婚宴好好办，是这个意思吗？”

蓝妩：“……哦？是吗？”

“你还问我是吗？”蓝鸢腾地伸出手，去揪她的耳朵：“瞧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样子，你叫什么鲛人啊，你叫人鲛得了！”

蓝妩连忙捂住耳朵，被她撵着小跑两步，便撞到走过来的季泠月怀里，女人被风意她们拉着喝了好一会儿的酒，此刻脸蛋也敷上了一层粉，但眼睛仍旧清亮：“怎么了？你又惹她生气了？”

蓝妩连忙躲到她身后，摇摇头：“没有。”

“没有？”蓝鸢柳眉倒竖：“她想办两场婚宴，海族那场就走个形式，人族那场好好办，这叫没惹我生气？！”

怒斥完，她才注意到蓝妩一脸紧张地朝她摇头，不禁愣了下：“怎么？”她看向季泠月惊愕的面容，道：“你们俩没商量？”

季泠月眨了下眼，转头看蓝妩：“什么婚宴？”

蓝妩心知惊喜全无，撇了撇嘴，丧气道：“就是，就是话本里写的，很热闹的，有十里红妆，有凤冠霞帔的婚宴，人类成亲时，不都是这样吗？”

季泠月怔了会儿，缓缓露出一个笑：“蓝妩，我不需要那个的。”

蓝妩狐疑地看着她：“真的吗？”

“是啊，”她点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太热闹的场景，我应付不来的，我只想与你结下同心契，成为伴侣，再与最亲近的好友们一起吃顿饭，就心满意足了。”

蓝妩沉默片刻，抿了抿唇：“我明白了。”

蓝鸢插嘴：“那海族的婚宴……”

“我可以配合，”季泠月转过头，微笑道：“我理解，蓝妩身为海族的公主，代表着海族的脸面，走个形式罢了，又不是什么难事。”

蓝鸢匪夷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难道这家里，只有我想大办一场海族的婚宴吗？”

“当然啦，”蓝妩道：“举办登基大典就已经够麻烦了，再让他们准备大婚仪式，多劳民伤财啊。”

蓝鸢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算了算了，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既然你们喜欢，那就随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