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奶奶坐到一边,叹口气说,“你姨又找来了,跟我哭着说家里没钱过年。”
“奶,你把钱给她了?”丁陡急忙问。
“没有,就是,她一来,我闹心,奶觉得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她。”
说起来这事,丁陡心里突的一怒,身体都泛起冰凉,拿着水杯的手紧紧握住杯子,他咬牙忍着心里的酸疼说,“不给钱,咱家没欠她的,已经给了很多次了,也早就该够了。”
丁奶奶偷偷抹了抹眼泪,说,“不给,她男人也就是少了条腿,人都还在,还在,有啥过不起的。”
丁陡侧过脸,清秀的脸庞在阴影中变得模糊。
起码,人都还在,只要人还在,什么都还有希望,不像他。
桌上一碗汤,一碗菜,菜都放一个碗里,他拿着方便。
撇开刚刚的话题,丁陡吸了口气,笑了下,说,“奶,我给你买了个帽子,就在我包里,你带上试试,针织的,里面还有一层棉花,可暖和哩。”
现在是冬天,丁陡他奶奶身体不好,屋里又没有暖气,他拜托罗钰帮忙买的。
听说是大红色。
丁陡脸上高兴,红色很配老人。
他还记得这个颜色。
丁奶奶拿着帽子在灯下仔仔细细的看,在手里摸索,又欢喜又心疼,“这要花多少钱哩。”
“没多少,你带上试试。”
丁奶奶手上摸了又摸,往厨房里看自己的孙子正在水池边摸着盘子小心翼翼的洗碗。
心里发酸,用手堪了堪眼睛,将帽子带在头上,走到镜子旁照了又照。
“好看,好看着,可暖和。”
丁陡道,“那就好,我害怕小了呢”
等洗了碗,屋里也重新关上灯了,丁陡不需要灯就能在洗手间洗脸刷牙,他奶奶也用电少,所以丁陡家特省电。
丁陡躺在床上,戴上耳机,他有一个老式的mp3,里面有些歌曲,他喜欢在夜里睡觉前听一会儿。
音乐大多数是慢歌,唱着悠扬的曲调,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像真的在海边,脚下是柔软的细沙,头顶的阳光是浅黄色,一圈又一圈明亮的光晕。
他想,这种画面他将永生难忘。
丁陡睁开眼睛,眼中漆黑一片,他摸索着在床板下摸出一张信封,有些厚,里面是照片,一张一张,他父母和他的照片。
照片光滑如玻璃,什么也摸不出来,丁陡却觉得只要摸摸这些,什么坎都能过去。他将照片放在心口,轻声叫了声,爸妈。
推拿店在临安门商业街的最后快要拐角的地方,房子有些旧,和临安门漆红的门户不一样,开发商正好在这里截止商业街的规划,所以推拿店就这么危危开了好多年。
冬天的早上很冷,所幸因为是推拿店,客人需要脱下大衣,所以老板肉疼的将空调从早上一直开到晚上。
丁陡换上白大卦,坐在屋中等候客人来。
临安门看着人多,其实大多都是逛街的年轻人,所以进推拿店的不多,能进来的大都是老顾客,或者是附近的居民楼里的老百姓。
罗钰带着大墨镜,也换好了衣裳,问,“奶喜欢吗?”
“说很好看。”
罗钰点头,“那就好。”她微眯起眼睛,努力的看着推拿店门外走过的路人。
她是弱视,勉强能看见光影,比丁陡好太多。
隔壁卖奶茶的女老板拿着热水杯走进来,趁着空调暖和会儿,顺便和丁陡他们聊天。
“又要过年了,这年一年比一年快,你们就看,人肯定更多。”
罗钰接话跟她聊天,丁陡安静坐着,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