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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像是逃离什么一般,匆匆上楼。二楼的客房收拾得简洁干净,只有简单的几样家具而已,洁净的床单铺在床上,周乐言在床沿坐下,发现床单在近期似乎曾被水流清洗过并被曝晒在阳光下,带着一种无以言说的干燥与淡淡的洗涤剂香气。

他忽然感到一阵疲倦袭来。

沉江城……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个人的事情。

早在两人都还牙牙学语的时候就已经相识了,当时沉江城的母亲生了一场大病,无力照顾孩子,又不愿将孩子托付给保母,加上沉江城的父亲忙碌于工作,作为与沈氏夫妇交好的挚友,周乐言的父母相当热心地将沉江城接到家中照顾,每每都是等沉江城父亲下班才接他回家。

那时候,沉江城就像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一样,不管做什么都要眼巴巴地拉着他的衣角,配上那张可爱的脸孔,像是腼腆内向又容易害羞的小女孩一样,而周乐言不管去哪里始终都带着他,两人一直在一起。

到了后来,他们上了小学,沉江城的母亲也病愈了。

他们成了同学,从小学、国中到高中,永远在同一个班级之中,沉江城高中时甚至为了他而特地转了班级,两个人总是被长辈打趣这一点,说他们怎么就像麦芽糖似的黏在一起,每当说起这件事,沉江城总会不好意思地一笑,而周乐言却理直气壮地摆出理所当然的架势。

那时候……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周乐言打住思绪,疲惫地闭上了眼,不过片刻便深深沉入梦乡。

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在他眼前跳过,他与沈江城多年前的那场决裂,后来沉江城日渐冷漠的神情,最终到了就算在街上遇见,也能装做没看到而若无其事地从对方身边走过去的程度;沉江城身边的??男伴笑着说起了什么事情,他的未婚妻则娇嗔着挽住他的手臂,两人擦身而过,与这世上千千万万于街角擦身而过的人们毫无不同。

他感到寂寞,怅然若失,仿佛遗失了从前最为珍贵的东西,但他又不愿承认,更不肯向沉江城求和,宁可用更多的酒精与性麻痹自己。

未婚妻起初是爱他的,但很快就被他这种放荡的行径惹恼,一次又一次的出轨,争吵,决裂,和好,形成了一个闭锁的循环,当然都是未婚妻耐不住冷战而主动示弱的,而周乐言只是被动地接受一切,仿佛事态发展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未婚妻大抵就是因为他这种态度而忍无可忍,最终做下了那样的事情。

周乐言隐隐觉得这个女人是疯了,因为她在那件事过后,甚至还相当配合地接受司法审判与调查,泰然自若地进了监狱,坦然接受为时两年八个月的刑罚,几乎可说是从容就义一般的神态,谁也想像不到,那一晚她披头散发,脸上带着恍惚温柔的微笑,拿着一把菜刀踏进了他的卧房——

剧痛。

鲜血。

女人轻细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周乐言浑身冷汗,神情惶惑地倏然坐起身。

直到望向四周陌生的摆设,看清了周遭,他才意识到那只是一场梦。原来只是一场梦。他大口地喘气,感觉自己像是跑了五千公尺一样,浑身上下皆是汗湿,手脚发软,身躯无力,连呼吸这种近乎本能的事都显得那样艰难。

突如其来地,门被敲了几下。

「周乐言?」

是沉江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