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经没人再发声,只剩下脚踩在黄土地上摩擦出的沙沙声。
土房子门口,徐泾松仰着脖子,被人吊着,他脖颈上已经开了一道口子,血往外冒,火辣辣的疼,一把手工折叠刀正抵在他脖子上,刀刃长9厘米,刃口锋利。
徐泾松连口水也不敢咽,颤声威胁:“你不敢杀人,这样没用……”
贺川贴墙站,冷眼扫视周围:“我要是平安无事,当然不敢杀人,我要是缺胳膊断腿了,这一刀也只能下去了,总不能我一个人死。”他垂眸睨了眼徐泾松,冷笑,“知道破罐子破摔么?”
对面的光头举着枪,听不清贺川说的话,他恶狠狠道:“放了他,要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贺川一刀子下去,徐泾松惊恐地怒斥:“你他妈的闭嘴,把枪收起来,统统收起来!”
贺川说:“尽管开枪,就算给我来一枪,我也有力气把刀子往下割一刀。”
徐泾松喊:“收起来收起来,听到没有!”喊完了,他跟贺川打商量,“这样行了吗?我放你走,你把我放了,我保证不伤你,那环评报告你拿走,以后我也不再找你麻烦。”
贺川冷笑:“闭嘴。让他们往前面站。”
徐泾松喊:“往前面站!前面!”
那些散到边上的几个人都往前面靠拢,所有人的动作一目了然,谁都没法背后开枪。
徐泾松疼得闭了下眼,喉咙忍不住一滚,那疼更加明显,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脖子上的血正往下滴,忍着恐惧往下一看,一滴血正好滴在了黄土地上,视线往上,是件薄毛衣,胳膊上的布料已经被血染深了一块。
贺川一步一步,走向停车的地方。
蒋逊躲在碉楼,透过瞭望孔看着那边,呼吸不自觉地屏住。边上的王潇恐惧中带着惊喜,小声说:“那边有车,我们快点逃!”
蒋逊没理她,冷静地观察四周。停车的位置离人群较远,有一部车的车灯大亮,没关引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贺川身上,她只要小心地走过去,别被人注意到,就能顺利上车。可贺川现在正往停车的地方走,那些人的注意力也会跟着过来,她贸然跑过去,说不定会被对方的人抓住,反过来威胁贺川。
蒋逊手扶着墙,坑坑洼洼的土墙,质感粗糙,她不自觉地抓紧了,墙灰簌簌地往下掉,心里想着:停下,停下,停下。
似有所感,那边的人突然停下脚,刀子轻轻刮着徐泾松的脖子,徐泾松心惊胆颤:“不要……不要……贺先生,刀……刀小心……”
一群人又举着家伙警惕起来。
蒋逊趁着机会,向王潇示意了一下,王潇点点头,贴墙站着,没有跟出去。蒋逊弯着腰,轻手轻脚往外面走,那边的声音成功掩盖了她发出的细小动静。
很快,她走到了那部亮着灯的皮卡边上,小心打开车门。
徐泾松还在说:“我发誓,我保证,我不会让他们……”
一阵引擎声,轮胎摩擦地面声,徐泾松话没说完,就惊愕地看见一辆车冲进了人群。
众人大叫,火速退让,皮卡冲进来,横扫打过方向,停在贺川面前,贺川迅速上车,徐泾松瞅准时机,握住他的手腕,大喊:“别让他跑了!”
“砰”一声枪响,车身中了颗子弹,徐泾松大叫,被贺川反手制住,半截身子拖在车门外,皮卡毫不迟疑地往前冲。
没人敢再开枪,众人一拥而上去救徐泾松,皮卡冲到碉楼外,车里的蒋逊喊了声:“快!”
王潇已经跑了出来,迅速钻进了车里,腿还在外面没坐好,车子就又冲了出去,她尖叫一声,牢牢抱住了椅子,人差点被甩飞。
副驾车门大开,徐泾松被拖行,嘶声呼救,后面很快就有车子追来,蒋逊喊:“扔了他!”
贺川没理,把徐泾松的手按在车板上,狠狠往他手背刺了一刀。
“啊——”徐泾松大叫,利刃穿透了手背,钉在了车板上。
王潇惊恐地叫了声,趴在椅子上连话都说不出。蒋逊盯着后视镜,没时间理旁边的人,她加大油门,在夜色中横冲直撞,冷风从敞开的车门灌进来,她被风吹得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