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下了床,伸出手臂再次尝试拥抱我,可我就像那炸了刺的刺猬,怎么也不肯把头塞进她怀抱里,这看起来倒像是我在闹脾气,但我除了躲避,还能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躲避母亲的注视呢。
我牙齿都在相互碰撞,而这不仅是因为清晨的寒冷,理智被架在悬崖上,困倦已经全部退去,一种茫然的,要将我撕裂的痛感占据着我的身躯,我在崩溃和理智的边缘摩擦着,各种各样压抑的思绪在我脑海里横冲直撞。
为什么?
只是一点点小事。
我要冷……静。
不,不可以吓到母亲……
冷静,冷静。
可是……
真的,太压抑了。
林夕晚,怎么我唯一拥有的东西,你也要占一份?
本来应该属于我的啊。
母亲,本来就应该完完整整属于我的!
先前因为母亲而起的温暖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转变为一种尖锐的,能刺穿我的锥痛,我似乎都不能控制自己的四肢,让我一呼一吸之间都格外费力,空气对我而言就好像毒药一样,怎样也吸不进胸腔里,我头脑发胀,脸憋得发红,耳边嗡嗡作响,母亲好像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异状,着急的触碰我,又好像说了些什么,但我听不清。
恶心感让我想晕厥。
但事实上却是,神永远不会为我降下恩泽,我只是踉跄的,推开母亲,跌跌撞撞的爬到门边扒拉着门把,可还没等我开门,门就已经倾斜了一个角度,一只冰冷的手托住我的脑袋,我扭头想躲避这种不舒服的温度,鼻腔里忽地钻入一股栀子花香,我的眼神终于清明了一点,直起身把住门把,我就像被疯狗咬了,愤恨的瞪着她:“你!”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总之就是恼火,急迫的想要发泄些什么,我生气就是因为林夕晚,那么她负责当被作我发泄的对象也无可厚非吧?
她无辜吗?
头好痛,不想知道。
她会因为我莫名其妙骂了她而难过吗?
关我屁事,先骂了再说。
“走开!别挡道。”
最后说出的话我却软绵绵的,母亲还在,还是不要骂太脏的话了。
“我好心叫你和妈妈吃饭,怎么就挡道了呢?阿姐可真不讲道理。”
她亲密地靠过来,手握住我的手腕,好像是想架住我摇摇摆摆的身体,她侧过头,轻轻浅浅的呼吸凝出白雾,洒在我的耳廓,湿湿暖暖的感觉轻轻拂过,让我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恶心感甚至胜过了痛感,对林夕晚的厌恶直渗透到骨子里,我听到她用低低的声调说:“阿姐没必要对我这么抵触吧,至少在妈这里,你我还要装作和睦的姐妹,你也不想让妈妈伤心,对吗?”
太阳穴突突的发痛,我强忍着,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我掰过她的手,揪了她的衣领,拧着眉头恶狠狠地警告道:“我的确不想让我妈伤心,但是你别想为所欲为,林夕晚,你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你最好安分一点,不然,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松了手,因为不想看到母亲失望的眼神,所以我扭头就走,甚至没关心母亲的想法。
我没打算吃饭,或者闹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我也不想在林家里吃饭了,我叫了陈叔,让他送我去公司。
到了公司,我没有管纷乱的文件,而是拿出手机,把沉子宁拉出黑名单,然后把电话拨了过去。
很意外的,是秒接,我没管对面沉子宁是什么心情,直接讲出目的:“酒都醒了吧?现在,我要索要我的报酬了。”
“嗯。”
对面好像有点不太高兴,声音闷闷的,不过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让江家,就是江泽所倚仗的一切,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