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这个概念对小妖怪来说甚是陌生,她对母亲的印象,只有凤凰台上高大冰冷的雕像。
陌生不代表不会心生念想,去过象魂岭之后,小妖怪也常常会想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从没见过娘亲,不知道她什么样,我只要有爹爹就好了。”祈云脑袋贴在爹爹胸前,嘴硬又眷恋地说道。
唐关怀疑张重稷的那尊凤凰血像并非他的宝贝,而是前代凤凰。
担心宝贝心底对母爱怀有期待,假如张重稷所作所为真与前代凤凰有关,万一他们图谋不轨,致使宝贝对母亲的期待落空......
于此唐关对宝贝深感愧疚,纵使百般疼爱,终究没能给她一个正常完整的家。
却忘了以小妖怪对他的眷恋依赖和他们如今相爱相知的关系,正常的家庭反而是阻碍牢笼。
小妖怪还没成功将象魂岭搬到微霄园,梁王那边就率先发难,太子急召唐大人入东宫。
“难民动乱之事非孤意愿,何况天灾人祸,与朝廷分地之法又有什么干系?梁王分明无事生非,老师,您说该如何处置?”
早十年左右,关中、关东就因人口稠密,均田之法无力推行,在朝廷主持下大批百姓迁往南方鱼米之乡。
可经历过百余年乱世动荡,南方早就有不少百姓迁居生息,天下承平五十年,南方更是生育繁息,百姓本就不在少数,又如何消化南迁移民。
往日的瘴疠之地也种起稻菽,却仍旧不能缓解朝廷土地匮乏之痛。
今年本就缺少土地的江、岳一带,因遭遇数十年未遇的洪涝灾害而民声载道,更有数以万计的南迁之民分不到土地流离失所。
水灾加剧民生困顿,江、岳一带均田不均的问题更是突出,天灾之下不少良民起义。
梁王借题发挥,以南方百姓被逼良为盗之事上表朝廷,控诉均田,请朝廷从根本上解决分田之事。
兹事体大,太子不能不理,也不得不理。
可土地和地里的庄稼一样,不是说长就长,说有就有,若朝廷有地可分,又何必拖延至此。
太子只能派人一边镇压动乱,一边安抚百姓,并听从唐大人的建议,向南方士绅施压,从他们手中购得士绅的永业田做农田,先分发给百姓耕种。
事态稍有控制,梁王却在此时添乱。
田地的事不能不解决,却又不能在此时解决,所以即便先前宝贝发问,唐大人也叁缄其口。
太子之位本就敏感,唐宗汉武的太子都没有成功继位,反而下场都算不上好。
老皇帝病弱,太子一直监国,权势本就日益水涨船高,原先老皇帝还能制衡一二。
去年老皇帝到鬼门关徘徊一趟,连禁军都落入了太子手中,皇帝彻底没了戏可唱。
受命于天的天子,如今的使命竟好似只剩下早日殡天,父慈子孝的表象之下,满是微妙猜忌。
在这种情况下,太子的大位已有九成落地,可越是这种时候,便越要小心谨慎,太子更需笼络朝臣人心。
梁王的奏表却无异于逼太子和朝臣对着干。
田地变革之法唐大人早有策略,必然要在一定程度损害满朝公卿的利益。
若在此时施行,恐怕会影响群臣的向背,变革之事且不论,甚至可能影响太子继位的大事,所以一直拖延,打算太子继位之后,时局稳定再着手。
现在梁王的催逼之下也无法继续拖延,若继续拖延,在老皇帝看来就是疼爱的儿子着急等他上天。
太子自小备受老皇帝宠爱,父子间还算有一段和睦融洽的父子之情,不到不得已的地步,自然不愿父亲不快。
于是陷入两难境地,进退维谷,只得求助于老师。
这事确实棘手,老男人十分缺德地将锅甩回去给梁王。
他对太子说:“既然是梁王提议,何不请他为此事出谋划策?既辅佐了朝政,全了梁王与陛下和殿下父子兄弟间的孝悌之义,又对流亡百姓有拯救之德。”
教了太子怎么做,又告诉太子该以各种理由知会梁王。
要是梁王自己也放不出个响屁出来,那他的奏表就是自打嘴巴。
要是梁王也要在士绅身上割肉,让他们吐出地来,得罪群臣的就是梁王。
再或者梁王有其他可行之法,太子将事情交待给可信之人去办,或者见招拆招,也都容易。
太子喜出望外,“多谢老师指点,孤这就命人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