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
丁纯顿时从失神中惊醒。
“怎、怎么了?”
阮紫尹不解道:“王师弟都走远了,你怎么还盯着呢?是王师弟学得太慢了吗?就算太慢了,你可也得好好教他才……师父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丁纯目光复杂地看了阮紫尹一眼,欲言又止。
不知道为什么,阮紫尹莫名觉得以往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满意和慈爱的师父,这一次看向她的目光中,却多了一丝像是嫌弃的感觉……
不对,这肯定是错觉!
师父怎么可能会嫌弃我呢!
阮紫尹连忙摇摇头。
看着眼前傻憨憨的小徒弟,丁纯暗叹了一声,忍不住又朝远处望去。
天边,白云渺渺。
明明已经看不到半点身影。
丁纯却还是忍不住低声喃喃道:
“姓姚的,他、他何德何能啊……”
……
纯元峰。
一处山中竹屋前。
王魃看着面前正在精心熬炼汤药、眼熟无比的身影,却不禁有些惊诧。
“这……秦道友?”
“你怎么在这?”
这身影容貌秀美,妆容精致,正是昔日曾一起前往西海国执行巡查任务的大晋秦氏女,秦凤仪。
见到王魃,秦凤仪也不由得一愣,不过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登时狠狠地剜了王魃一眼。
冷哼了一声。
旋即香袖一卷,将药炉卷走,随后扭头便径直走了。
竹屋门中,一道身影察觉到了动静,轻步迈出。
那身影一身简单的白色法袍,面容有些苍白萎靡,正是不久前渡劫失败的席无伤。
见到王魃,席无伤顿时眼睛一亮。
“王师弟?你怎么来了?”
王魃见到席无伤,脸上也顿时露出了笑容。
不过下意识便扫了一眼席无伤,又扫了一眼离去的秦凤仪,顿时忍不住好奇道:
“席师兄,你和秦道友是……”
席无伤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一般,连忙道:“咳,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你莫要多想。”
话音刚落。
就听远处的竹林里,传来了一阵沉闷的轰鸣声。
席无伤顿时面色微僵。
王魃却是终于反应了过来,脸上再度浮起了一抹笑容,抬手道:“是是是,什么事都没有……恭喜席师兄了。”
“嗯……嗯?什么恭喜,我都成这样了,你小子不会是来挖苦我的吧?”
席无伤苦笑着摊开手。
王魃笑道:
“那可不是,只是想来安慰安慰席师兄,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不需要了。”
说罢,作势要走。
“需要需要,怎么会不需要。”
席无伤却拦住了王魃,面色无奈道:“我这渡劫失败,大家都怕我没脸见人,照顾我颜面,所以都没过来找我,可憋死我了。”
说着,便从自己的储物法器中摸出了几壶灵酒。
“今天你可得陪我醉一回!”
又要张罗着要去玄武坊市搞几个菜。
不过王魃向来都有准备,直接就把陶如意做好的那些美食都取了出来,以法力热了一下。
虽说没有刚出锅时的新鲜,但两人之间倒也没那么多客套。
“席师兄,那位秦道友要不也喊过来吧?毕竟人家为你那么远跑过来……”
王魃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不是为我……那我去叫她过来吧。”
席无伤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起身进了竹林。
没多久,两人便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看到王魃,秦凤仪的脸上仍是面若冰霜。
只是相比起方才刚见面时的气愤模样,却似乎好了一些。
三人坐下,席无伤刚要端起酒壶饮酒,秦凤仪便忍不住气恼道:
“灵酒中的异种灵气不益于你恢复!”
席无伤不以为然道:
“师弟过来,岂能不喝两杯。”
王魃则是连忙劝道:
“别了,师兄,咱还是好好恢复要紧。”
席无伤却仍是端起酒壶。
然而秦凤仪见状,竟是劈手夺了过来,气恼道:
“我替你喝!”
说罢,胡乱将酒壶朝王魃一扬,便当即抬起纤细的脖子,仰头对准了酒壶口饮下。
酒水倒是并未洒溢出来。
咕咚咕咚便下了肚。
席无伤瞠目结舌。
旋即忍不住惊叫道:
“你疯了,这是‘仙人一口醉’!”
连忙将酒壶夺下,然而方才还正常无比的秦凤仪,此刻已经是双眼迷离,脸颊绯红,分明已经是醉了,却抓着席无伤,眼中莫名带着一丝火热……
席无伤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咳,那个,席师兄,我突然想起来宋殿主找我有事,我就先走了。”
王魃干咳了一声,旋即也不待席无伤挽留,便连忙飞离了纯元峰。
“王师弟!王师弟!我真不是……”
远遁而去的王魃回首看了眼只剩下一点残影的纯元峰,感叹了一声。
“席师兄这也算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我还担心席师兄会一蹶不振,看来是我多虑了。”
感受着四面吹来的清风。
王魃的心也渐渐沉静了下来。
“风、雷、炼体如今已经正式步入正轨,也该是好好修行了。”
想到这里,他旋即投身飞向了万法峰。
……
岁月荏苒,时光匆匆。
二十五年后。
腊月。
大晋难得下了一场大雪。
从南到北,从西到东。
整个大地都铺满了一层银白的厚袄。
万象宗内,除了一些特殊的地方,也都被这一场难得的大雪覆盖。
而就在这一日。
万象宗内,一处被白雪环绕的传送阵悄然亮起。
光芒随后缓缓消散。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传送阵中,旋即他立刻马不停蹄地飞离了传送阵,往上方飞去。
飞过了一座座高耸的群峰。
飞过了群峰之上的三座巨大殿宇。
随后飞到了空无一物的半空中。
很快,四周的虚空之中,一座古老的宫殿缓缓露出了边角。
宫殿的正中央处牌匾上,隐隐写着两个字:纯阳。
随后这道身影连忙飞了进去。
半炷香后。
宫殿中顿时飞出了无数道流光。
伴随着这些流光的飞出。
似是被大雪尘封的万象宗,终于缓缓苏醒。
……
万法峰。
伴随着最后一道雷光在峰顶上消散。
王魃和马昇旭两人俱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一道身影,也随着雷光的消散,浅步走出。
容貌不算多精致美丽,却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端庄大气。
身形也不肥不瘦,恰到好处。
“步蝉!”
王魃却是已经等不及地落在了对方的身旁。
飞快将准备好的各类疗伤药依次给步蝉用上。
步蝉脸上浮起了一抹温柔的笑容,旋即向马昇旭行礼道:
“多谢师父坐镇。”
“我没帮你什么,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好好巩固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不用去灵植部上值了,我会给你安排休沐。”
马昇旭感慨了一声,眼中带着一丝欣慰。
此刻的他,肤色已经与常人无异,这也是长期服用王魃研制的三阶凤羽鸡精华的缘故。
步蝉闻言,眼中虽有些担忧,却还是点了点头道:
“那就要辛苦师父了,部里面库房要……”
她飞快说了一些注意事项,马昇旭倒也没有忽视,而是认真记了下来。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步蝉在协助着他以及其他几位副部长,管理着整个灵植部。
当然,准确的说,灵植部内的各项杂务,其实都已经被步蝉包圆了。
以至于步蝉不在,他还真有点头疼。
但巩固境界对于步蝉来说也是大事,容不得耽误,所以虽然头疼,马昇旭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王魃连忙道:“师叔放心,我会让如意他们统计数据的时候,多帮你们一点。”
马昇旭点点头,随即又指点了步蝉一阵子,匆匆离去。
身为灵植部部长,确实是很难脱开身。
感受着步蝉身上尚还无法完全收敛的金丹气息,王魃忍不住便将步蝉拥入怀中。
虽然已经看过了无数次雷劫,可是在步蝉渡劫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感受到王魃熟悉的气息,步蝉的目光也渐渐迷离起来……
数日后。
王魃和一身宫装打扮的步蝉,悄然来到了被大雪覆盖着的心剑峰。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心剑峰中,一个面红齿白、灵气十足的俊朗少年修士看到了王魃二人,顿时眼睛一亮,脚下剑光一弹,便迅速飞到了步蝉的身边,一把将步蝉抱住,欣喜不已:
“娘!”
步蝉轻抚着少年修士后背,满眼疼爱道:
“让我瞧瞧,我的六斤瘦了没有。”
“娘,你怎么还叫我小名啊。”
少年修士闻言顿时面露无奈之色,目光扫过一旁的王魃,也喊了一声:“爹!”
王魃负手而立,看到儿子王易安。
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还是化作了一个轻轻的‘嗯’字。
只是看向王易安的眼中,却满是欣慰。
年仅三十余岁,便早已经是筑基前期。
这样的速度并不算快。
但这是在王魃不间断供应灵食,以及赵丰的倾力培养下,稳扎稳打的结果。
王易安也是天道筑基。
当然,由于王易安踏入筑基很早,且血气过于浓郁拖慢了外表的成长,让其看起来便和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般。
很快,一道剑光也从心剑峰中飞了出来。
剑光落在了王魃面前,随即一道身影从中飞出。
面容温和,丰神俊秀。
令人见之,便忍不住心折。
“赵师兄,辛苦你了。”
看到这身影,王魃由衷道。
来人正是赵丰。
目光扫过步蝉,赵丰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不辛苦。”
“倒是要恭喜弟妹,顺利踏入金丹了。”
步蝉连忙回谢。
王魃笑着道:“师兄,易安最近没有让你太费心吧?”
少年修士闻言,顿时忍不住道:
“爹,我都不是小孩子了!”
王魃随意地点点头。
却并不以为然。
由于长期专心修行的缘故,即便王易安天资聪颖,可真实心智,其实和少年人也差不多。
随口道:“那你这两年跟着赵师兄学得如何?”
王易安顿时挺胸道:
“自然是还可以,不过师父太厉害了,我也只能学到那么一丁点儿。”
说着,眼中带着一丝崇拜的目光,看向赵丰。
这倒是让王魃有些吃味。
这小子看他的眼神里,可没有崇拜的感觉。
不过赵师兄这些年进步不小,如今俨然已经是金丹圆满层次。
给他的感觉并不逊于那些一般的元婴前期修士。
王易安崇拜倒也正常。
“走,下去坐坐吧。”
赵丰招呼道。
说着便让王易安去准备吃食之类。
步蝉由于要专心晋升金丹境,快两年没有见过王易安,此刻好不容易见到一面,也连忙跟着王易安一起去准备吃的喝的。
便只留下王魃和赵丰两人随意地闲聊起来。
从王易安的表现,聊到了修行,又从修行聊到了风临洲近来的局势。
正闲谈间。
王魃忽然心中一动。
远处,便见一道传音符径直朝赵丰飞了过来。
“嗯?”
赵丰微微皱眉,旋即起身接下传音符。
目光一扫,旋即面色一变:
“大齐……被灭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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