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提问就像一条丝线,缓慢缠绕、缠紧,紧得喘不过气,紧得分崩离析。
有什么被分解了,枝叶啪沙啪沙掉落在地。
傅鸣玉忽然起身,一语不发地走向某处。殷思妍愣了一下,立刻跟上去。出了公园、走了好一段路,才赫然发现是回她家的方向。
直到家门口,殷思妍抬头看他,甚至不自觉微踮脚尖,想确认他是什么表情。可他将目光藏得太高,她什么也看不清。
「……那你呢?」
「该回去了。」他说完这句话,转身要走。
「傅——」她急忙伸手去抓,却没抓住。
傅鸣玉自己先停下脚步。
「风有点凉,快进去吧。」他说完后就走了。走得太快,走得太远,再也没有一秒的停顿。
殷思妍眼前变得愈来愈模糊,风吹过来,眼角凉颼颼的。
背影早已完全消失,她却还不肯眨眼,直到镜片被水滴得一蹋糊涂,她才垂下脸,任由泪水流淌……
她知道,他听懂了。已经没什么好追问或辩解。
他已经明白,他的脚步、他的吐息、他的梦囈、他的喜怒哀乐——全都尽收她耳底。
她才不是什么树洞。
树洞之所以能安放烦恼,是因为能如实倾诉自己的心声。听见的,始终只有自己的声音。
她却偽装树洞,肆意窥听他所有秘密。
还肆意地,喜欢上他……
「思妍?」
闻声,她转过头,对上奶奶担忧的神情。
「……你在这做什么?」察觉她表情不对,奶奶放柔声音:「怎么了?」
睡到一半忽然醒过来,本想去洗手间,发现客厅灯还亮着,接着就看见茶几上的纸条。正想到外头看看,没料到一开门就看见一脸泪容的孙女。
殷思妍一声不吭,只是掛着泪痕,摇摇头。
「没什么……我先进去了。」她抽抽鼻子,走进屋内。
奶奶蹙起眉头。想起她傍晚问的事,不由得陷入沉思。
傅鸣玉沉默了整整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