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两天的那一次交锋,皮磊志也就有了足够的信心。在他认为,宋支队长也只是在自己面前发发牢骚而已。其他过格的事情,谅宋鸣达也不敢做。
出乎皮磊志的意外,宋鸣达有点冷淡地回答说:“季胜利这个徒弟,我可是不敢收呀。现在没有当师傅,就在到处放风,说是不鸟我这个支队长哩。真的当了师傅,那还能不把我的办公桌也给掀翻了吗?”
“不会吧,老宋。你不要上了别人的当,季胜利不会说这样的话。如果他要真的这样说,我亲自去掴他的大嘴巴子。你放心,这口气我一定会帮你给出掉不可。”皮磊志听出了宋鸣达话中的不悦之意。暗叫一声不好,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哩。
“皮局长,姓季的有没有说这种话,你到大街上听一听就知道了。我老宋呢,也不让你局长大人这么为难。这样吧,‘农转非’的事情,你的面子我要给,他季胜利呢,就不要跟在你后面沾光了。”宋鸣达的话音中,是把皮磊志和季胜利分割了开来。
皮磊志一时没有听得出话中的意思,问道:“老宋,你的意思是什么?”
“十二个指标,我给他批十个,这是送给你皮局长的面子。剩下的两个,我也不扣留,也批到他的辖区里。不过哩,名单就由我来定啰。皮局长,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照顾了你的面子?如果你感觉不行的话,我们再商量。”宋鸣达的话,还是说得很缓和。
话说到这个样子,让皮磊志还能再说什么呢?宋鸣达这个电话一打,就让他自己占住了道理。于情,于理,他都做到了仁至义尽。
皮磊志明知自己被对方暗中算计了一回,还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搁下电话以后,他也只能气得大骂季胜利。蠢材,标准的蠢材。好好的一件事,都给办得这个样子。
刘科长听完支队长和皮磊志的通话以后,立即竖起了大拇指。高呀,实在是高。兵不血刃,就狠狠地教训了季胜利一通,还又没有与皮磊志发生正面冲突,从而伤了相互之间的和气,这才是高人的政治手腕哩。
要学,要好好学,重点就是一个‘圆’字。自己能象支队长这么圆润,也就算是能出师了。其实,刘科长不知道,宋支队长就是因为‘圆润’这两个字,才会与副局长之位失之交臂。
季胜利也不知道,以为是笃定的‘农转非’名单,竟然会出了问题。在他的心目中,有了皮大哥帮助撑腰,这件事就一定是三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啦。
此时,他正为了其他事情,独坐于自己的办公室里生闷气哩。一根香烟接一根香烟的抽着,电风扇加芭蕉扇也止不住身上的汗水。身上的汗衫,已经能够挤得下水嘞。
在向子良那儿,被人下了逐客令,季胜利本来就就点不快活。回派出所的一路上,又总是发现有人在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不知是什么意思。但他能看得出来,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最起码的来说,是在议论自己什么的长短。
回到办公室不久,相继就接到了几个老战友的电话。大家都是一批进的警察局,又结成了把兄弟,当然是要守望相助,互通消息。电话只有一个内容,就是关心地问他有没有放错了罪犯。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季胜利不去检讨自己的过错,只是在办公室里抱怨着别人。都怪那个供销员在电话中没有说得清楚,还有莘浩祥放人的动作太快。不然的话,怎么会让自己出这么大的一个洋相?
季胜利很恼火,罪犯确实是给自己错放,而且又是任笑天给抓了回来。偏偏又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好方法。当然是一身汗水接一身汗水的流淌着。可惜又有人不识相,拣在这个时候在敲他办公室的门。
被抱怨的当事人莘浩祥,只知道想方设法的拍马屁,却根本不知道领导的心思。这个时候,他又屁颠屁颠的钻了进来。谄媚地说道:“所长,所长,有个事情向你汇报一下。”
“滚、滚、滚,滚你妈的蛋。你这个丧门星,有了你就没有好事弄出来。”这个时候的季胜利,碰到一点小火星都能爆炸。何况是看到了让自己出洋相的罪魁祸首。
当然,莘浩祥并没有这么一种觉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以后,他还在抓着头皮,不知道所长发的是什么羊癫风。
只是他有事在身,而且这件事又关系着自己的切身利益,怎么也不能给放过去。过了不大一会儿,他还是硬着头皮又走进了所长的办公室。
马屁精莘浩祥怯生生地走进了所长办公室。他先瞄了一下季胜利的脸色,看到虽然还是沉着个脸,但已经不是那么怒气冲天的样子了,这才馅笑道:“所长,有个事情向你汇报一下。”
“哦,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吧,不要这么装模作样的,一点也没有文化。”季胜利的声音虽然还有点生硬,但已经比刚才好了许多。毕竟错事是自己做的,也怨不了人家。他也算是想开了,只是一时还有点转不了弯子。
“东山省轴承厂来了人,想要来领走那批轴承哩。”听到季胜利让自己说话,莘浩祥的声音也流利了几分。
“他要领就让他领走呗,告诉我干什么!”这个时候的季胜利,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轴承’这两个字眼。这个莘浩祥,平时还蛮机灵的人,今天怎么这么笨哩,一点也没有眼头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