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朝臣散去,崔敦礼还沉浸在天地翻转的喜悦之中,就听得纪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笑道:“崔尚书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总算是瞧见了当忠臣的好处。”
崔敦礼笑着转头,道:“承新丰候的吉言哩!我就晓得陛下和左仆射都是明理之人,不会因为我实话实说就多作为难!只可惜有些小人不能领悟天恩,还以为我就要大难临头,这几日倒叫我瞧见人清冷软,现如今只剩下对陛下和朝廷的忠心了!”
人要是春风得意起来,气势都跟先前不再相同。纪颜刚瞧见崔敦礼的时候,他坐在角落里直像个落寞的老头;可现在在看他,就觉得他更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没什么区别,甚至举手抬足之间,都有些飘忽不定的感觉。
纪颜能够理解他的心态,也知道他现在处于德胜凯旋的欢喜之中,这就趁热打铁,邀请他到听雨阁喝茶。崔敦礼这会儿只觉得好事一件接着一件,瞧纪颜比瞧谁都顺眼。毕竟众人都对他置之不理的时候,只有纪颜雪中送炭主动跟他亲近,哪怕他现在高兴得昏了头,还是知道纪颜的好处,这就欣然应允。
其实崔敦礼本人很喜欢饮茶,家里屯着的茶叶有几十斤之多,听雨阁他也常来,伙计们都认识他。不过是因着前几天胡国夫人府上的闹剧,叫他觉得无颜面对纪颜,心中多少有些愧疚,才觉得纪颜跟他无怨无仇,自家婆娘招惹他就很不应该,只是碍于崔夫人着实泼辣,他又忙着跟房玄龄勾心斗角,才顾不上登门道歉。
这会儿跟纪颜对面而坐,两人面前都是热气腾腾的清茶,崔敦礼总算是找到了机会,才举杯道:“新丰候宽宏大量,我却晓得家里那婆娘不是善类,只因她鲁莽冲撞公主,我在这里向新丰候赔个不是!我今天才晓得,比起我直言得罪左仆射,我那婆娘才是闯了滔天大祸的罪人!”
纪颜笑着陪他喝了一杯,才道:“其实左仆射那边也谈不上得罪,他也晓得凡事必有因果,就没打算跟崔尚书你为难,反而多加安抚。咱们大唐贞观盛世,朝堂上都是明理的高人,有时候嫌隙龃龉,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天底下还有什么事儿,不能化解在一杯茶里呢?”
纪颜跟一众老臣交好,已经是朝中公开的秘密,崔敦礼听他话里有话,这才叹道:“我都说那婆娘是元凶,侯爷还不肯信,为她遮掩……其实左仆射德高望重,统领百官十余年来,一向受人敬重,我也十分佩服,若非内子之事,我也不愿与他为难。”
还没问你就自己招了……纪颜心中暗笑,脸上却做出一副关切表情,道:“却不知尊夫人与左仆射有何嫌隙?是否我能帮上些忙?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与崔尚书投缘,倒是愿意做个和事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