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原是好意,却像是踩中了王兆乾的尾巴一样,叫他瞬间暴跳如雷,挥手就将那镇纸朝着王世兴的脸上摔去,怒道:“都是你这不成器的东西!若非你先前错估局势,将大好丝绸拱手让给那波斯人,咱们也不会亏了几十万贯,要靠着那小小茶楼来补救!你还敢打伤王康那小子,叫我如今难做!”
王世兴猛退两步,避免自己被镇纸砸个五官挪位,这才低头听训,不敢多说一个字。
王兆乾却是勾起了火气,越说越上头,恨不得把八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都翻出来,劈头盖脸把王世兴数落了一顿,只恨不得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儿子才好。
其实要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因之前王世兴插手丝绸生意,与吉尔奴什在明里暗里几次交锋,结果因着年轻经历浅,被那波斯老狐狸摆了一道,吉尔奴什借由哄抬生丝价格,导致王世兴亏了几十万贯钱,这账目的窟窿一直没填上。
这一招跟他们当年对付纪颜的手段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纪颜靠着魏征和李世民的帮助咸鱼翻身,王世兴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他亏在丝绸上的钱,都是从家族库房中借出,王兆乾虽然是这一任的家主,也没有权力随便亏掉这么多钱,为此事险些地位不保,这才要借着收回听雨阁来稳固声威。
然而千算万算,王兆乾也没有算到吉尔奴什会横插一脚,只想到这蛮夷三番两次给自己搅局,他就恨不得把他剥皮给生吃了,这才新仇旧恨裹在一处,一并撒在了王世兴的身上。
狂风暴雨一般的责骂持续了两个时辰,直到华灯初上,王兆乾才骂累了住嘴,接过下人递来的热茶润了润嗓子,又道:“你大哥走的早,我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你和世宁身上,谁承想他自甘堕落,离了他你也是个废物,难不成这家主之位,真要拱手让人,你兄弟二人,要去过庶出的日子么?”
庶出的日子……王世兴挨了一晚上骂,只有这句话惊得他后心冷汗涔涔,想起自己和二哥欺负旁支兄弟的情况,打死他他也不想来一个身份颠倒,这才连忙道:“父亲息怒,是儿子不孝,给父亲添忧!我这就去好生与九弟说说,求他出面跟新丰候美艳几句,只要他肯松嘴,我怎么样都行!”
王兆乾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一眼,叹道:“唉!蠢货!动手不认错的道理,你二哥都明白,你却不懂。你以为自己聪明,以为能玩弄人心,却不知花言巧语,不过是鬼蜮伎俩罢了!这会儿新丰候来跟你说说,你也能跟他握手言和么?你们兄弟俩,原本是谁也离不开谁的……”
说着话,王兆乾就挥手赶儿子出去,自己一个人闷坐书房,眉头紧锁,瞪着一盏孤灯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