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是一笑,这才鱼贯进了正堂,这就有下人帮着端上来鸡鸭鱼肉,时鲜果蔬,满满摆了一桌,才听长襄柔声道:“相公为国征战,着实辛苦,风餐露宿,我与姐姐为相公接风洗尘。长襄粗苯,没能帮忙,这些都是姐姐的手艺,请相公品尝。”
实话实说,长襄公主出生,的确不会下厨,桌上的大部分菜肴,一看就是出自翠娘之手。然而翠娘却温和笑着,道:“长襄把功劳都让给我,是想累坏了我呢!相公一定要好好品尝,每一道菜,都是咱们合力完成!”
芷然性格爽利,这就叹道:“这么多年,你俩还是这么客气!依我说,咱们还是边吃边聊,我家那口子不争气,眼睛都发直了!也不知是军中短了他的吃食,还是妹夫克扣了他的口粮!”
众人一瞧,果然见孙德直勾勾盯着满桌菜肴,不住吞咽着唾沫,便都是一笑,这就听纪颜道:“小姨明鉴,姐夫吃得比谁都多呢!只是军旅不必居家,也就是管饱,要说美味,还要看两位夫人的手艺!一家人也别客气,我这就先动手了!”
随着纪颜一筷子下去,大伙儿这就大快朵颐,不得不说,翠娘的手艺还是没得挑,即便是生疏了些,也叫大伙儿吃得喜笑颜开,一顿饭忙到她没空去接纪颜,所花费的心思就不用多说,就叫大家不住称赞。
好酒配好宴,翠娘一早从库房中找到了禄东赞送来的陈年青稞酒,正是汉地难得一见的珍品,直喝得孙德连连称赞,连芷然和长襄都陪着喝了一杯,纪颜更是放开了豪饮,一坛子就很快就见了底。
酒多话多,乃是客观真理,孙德喝到兴头上,这就开始讲起此番出征的种种,大着舌头吹捧纪颜的无上武功,顺便捎带着也吹一嘴自己。也不知他哪来这么好的口才,真把一桩桩一件件说得活灵活现,听得几个女人时而焦急,时而欣慰,时而落泪,时而欢笑。
说到最后,孙德的舌头实在是打不过弯来,才听芷然笑骂道:“你这小兵说得厉害,侯爷却不曾开口附和一句,也不怕吹破了牛皮,叫人笑话。你这人,从不肯听我的话,叫你莫要出头,还抢着去当靶子。这酒可不许你再喝,你就多吃些菜,把嘴堵上吧!”
芷然说一,孙德绝不敢说二,芷然指东,他就绝不敢看西,哪怕现在喝得舌头都大了,早已辨不清东南西北,他却还知道要听娘子的话,这就低头猛吃,差点把自己噎死。
纪颜瞧他俩有趣,才笑道:“小姨这就冤枉了他,我作证他说的句句属实。这一次虽未能一举成功,可大伙儿立下的功劳摆在这里,姐夫这就要领朝廷的俸禄,小姨也要得到县君的名分哩!”
芷然一听,这就心中一暖,抬眼看向孙德。
所谓“县君”,乃是诰命的一种,孙德拼死拼活,其实就是为了给她搏这一个名分,要让她跟翠娘一样,成为朝廷的外命妇,不叫她在妹妹面前矮一头。至于他自己是否升官发财,原本没有什么所谓,管着诺大一家镖局,就已经够他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