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骂一声黄门官,纪颜这就急忙起身,跟着朝内殿都去,便瞧见李世民与房玄龄两人对坐,再无旁人,便连忙朝拜,将吐蕃的事情说了一遍,才听李世民道:“听说你的人从吐蕃回来,我还正要宣你,你便自己来了。那书信是否带在身上,拿来给朕瞧瞧。”
照理来说,只听纪颜禀报就够了,没必要再看书信,然而纪颜也早有准备,双手奉上,就知道自己与禄东赞互通书信,有些嫌隙,李世民亲自看这信,而不是叫鸿胪寺来审问,已经很给面子,也算是一种保护。
趁着李世民看信,房玄龄就仔细打量着纪颜,越瞧越觉得这小子很不简单,生意做得好,为官也有一套,前几年还跟禄东赞打得不可开交,现如今就能从他口中套得情报,也是一种本事,真是后生可畏。
只是这位优秀的后生,怎么像是被吓坏了一般,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似乎在躲避些什么?难不成那封信里,真有他通敌谋反的证据么?
房玄龄在那边疑惑,纪颜却是大气都不敢喘,就听李世民猛地一拍龙榻,怒道:“大胆!放肆!松赞干布如此无礼,真当朕好欺负么!”
房玄龄顾着观察纪颜,一时被李世民吓得心里一颤,差点昏倒,这才知道纪颜在躲什么,连忙道:“陛下,陛下息怒!臣不知那信中写了什么,但无论什么,都只是禄东赞与新丰候私信往来,既不能代表吐蕃,也不能代表松赞干布,陛下为此气恼,便没有道理。”
李世民怒气腾腾将羊皮纸甩给房玄龄,道:“他要和亲,朕许他和亲,如今他还妄想染指朕的血脉,要叫朕骨肉分离!这封信要是流传出去,就要叫天下人耻笑我大唐言而无信,他这意思,分明是暗指中原和亲都是作假!岂有此理!”
有些事情不能说破,在场三人心里都清楚,房玄龄仔细看了禄东赞的信,一时哑然失笑,心道:“松赞干布也不知好歹,李家的公主原不好应付!呵,要是真给他帝女公主,只怕他还消受不起!”
早些年的时候,李世民曾因太子之事迁怒房玄龄,事后后悔,想要补救,就将自己的高阳公主下嫁给他的二儿子房遗爱,是为一段佳话。只是外人瞧着光鲜,内里的苦楚只有房玄龄一家人晓得,正是陪太子读书,做公主驸马,万分艰难,原本不易。
纪颜则知道得更多一些,就瞧着房玄龄苦笑心有所感,暗道:“房遗爱也是个可怜人,那高阳公主乃是万古留名的女中豪杰,瞧这会儿他爹苦笑,却不知苦日子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