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腊月的天气,不比江南水乡温婉,一旦刮风下雪,就是十分凛冽。
纪颜来的时候,只觉得寒风刺骨,这会儿遇上大雪,就暗叹自己命苦,大晚上被消遣了一通,也没起上什么作用,还要独自一人顶着大雪回去,就是十分辛苦。
内侍领着他走到朱雀门边,正要吩咐禁军打开侧门放他出去,就听一人喊道:“侯爷,是新丰候么?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进宫来了?”
纪颜听着声音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一时转头去看,就瞧见一张年轻稚嫩的脸凑上前来,原来是秦琼的小儿子秦怀道,才奇道:“我受陛下征召,入宫商议国事,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军中受训么?”
秦怀道一身甲胄,冻得脸蛋通红,却是激动热切,掩不住的兴奋,道:“侯爷还不知道,我已经做了宫中的禁军哩!今晚正是我巡夜,不料遇见了侯爷!”
纪颜点点头,也暗暗佩服小伙子很有本事,就是这宫中禁军,原不是随便谁都能来做,不单要考察身世清白,还要求一定的功夫和身手。这小子不过十几岁的小孩儿,竟然能承担禁军之职,便是除了秦琼的名声加持之外,还有他自己的努力与辛苦。
当日秦琼辞世,全仗着纪颜帮他解开心结,叫他虽然未能与父亲和解,始终还是瞧见了最后一面,他就对纪颜十分感激,认出他就连忙过来打招呼,才听纪颜道:“能做禁军,也不容易,这会儿你公务在身,我也不好打搅你,便先去巡夜吧,明日我来瞧你。”
秦怀道点点头,却不肯轻易离开,与同僚告了声罪,这就个纪颜借来一件寒衣,又领他挑了气血旺盛的骏马,才道:“当日得侯爷点拨,我才体会到父亲的苦心,如今无以为报,只能为侯爷略尽寸心!”
纪颜过上寒衣,已然暖活不少,这就连声道谢,起了骏马出门,心道:“一饮一啄,都有因果,想不到当日为秦伯伯说几句话,竟能换得今日骏马寒衣回报。果然是善有善报,否则我今天非冻坏了不可!”
他却不知道,就在他骑马离开之后不久,就有宫人急匆匆追到朱雀门前,连声道:“陛下赐新丰候牛车,侯爷人呢?”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便是纪颜早骑马走了,哪里还需要什么牛车。只是牛车安逸,骑马颠簸,哪个舒服,明眼人都心中有数,才叫秦怀道暗暗叫苦,连道自己坑害了纪颜。
好在纪颜不会一直这么倒霉,三天后,一队刚从吐蕃回来的镖师给他带来了意外惊喜。
因着要修建布达拉宫,禄东赞跟纪颜买了不少茶叶,而那会儿纪颜正在跟王氏争执,江南一带的茶叶几乎被王世兴所垄断,全仗着魏征出台茶税,才勉强维持了供给,却也不能一次性往吐蕃送去几千斤,就不得不分批送往,之后也一直这样操作。
得益于纪颜自己组建了镖局,茶叶的利润也足够支付镖师们的报酬,他就专门有一队镖师走运河路线,往来于长安和吐蕃之间,跟禄东赞保持了一定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