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瞧着禄东赞气鼓鼓离开,纪颜再也绷不住脸,当即捂着肚子笑得趴在了地上,不住拍着地板,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翠娘听见动静,连忙跑过来关怀,生怕那胡人给自家相公下了什么迷药,迷惑了相公的心智。
伸手揽过翠娘在怀,纪颜才喘着气将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只听得翠娘两眼冒光,喃喃自语道:“呀,一千贯!这得数到什么时候去!”
其实这段日子,纪颜赚回来的钱也不算少,一千贯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钱。只是翠娘过惯了苦日子,对铜钱有一种本能的执念,恨不得每一枚铜钱都亲手数过才好,数钱的过程能给她极大的快乐和安慰。
纪颜知道这是自己穿越过来以前,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太过废物,完全是穷酸腐儒一个,隔三差五就要闹着跳河自尽的怂蛋,逼得翠娘一个妇道人家,辛苦维持那一间小小的羊汤馆讨生活,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来画,着实穷得怕了,才会有这种怪癖。
对此,纪颜只觉得心疼与愧疚,绝没有丝毫瞧不起翠娘的意思,只听她妄图去数那一千贯钱,就笑着把她抱在怀里,柔声道:“傻姑娘,上百万枚铜钱,数到来年开春也数不完。为夫这就叫人给你打一杆秤,你照着六斤四两一吊去称就是!”
翠娘闻言大惊,抬头看向纪颜,眼里全是小星星,仰慕道:“相公,你懂得好多!我都不知道一吊钱有多重!”
这就叫纪颜惭愧,暗想这话也不知是夸是贬,听起来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财迷本性。不过既然是娘子说得,就全当好话听吧!自己这娘子可不会变着法挤兑人呢!
心想着,他这就低下头去,在翠娘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直叫翠娘一瞬间面红过耳,正要娇嗔两句,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不怀好意的怪笑,有人粗着嗓子道:“光天化日哩!朗朗乾坤啊!你俩干啥呢?”
纪颜抬头一看,原来是程咬金登门造访,瞧他一脸调笑模样,又见翠娘羞得恨不得钻了地缝,就笑骂道:“国公一把年纪,却为老不尊,来偷看哩!”
程咬金性子豪爽,不喜繁文缛节,与小辈也没有什么架子,开得起玩笑,便道:“你小子,牙尖嘴利,好不知羞!方才我进门之时,见那吐蕃使节,卤蛋什么的,灰溜溜从你府中离去,一副咬牙切齿模样,像是吃了你的大亏!”
“不是卤蛋,是禄东赞……”纪颜满脸黑线,扶起翠娘端坐一旁,又把事情说了一遍,只觉得口干舌燥,暗骂程咬金来得不巧,早来十分钟也能免自己口舌辛苦。
程咬金瞪眼听着,听到最后也是忍俊不禁,朗声大笑,发出杠铃一般爽朗嘹亮的笑声,震得纪颜两耳嗡嗡作响,不住暗骂他太过夸张,不过是坑了禄东赞一笔小钱,哪至于这么高兴。
笑了半天,程咬金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一挺腰坐直身子,这就朝着纪颜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道:“拿来吧!”
“什么?拿来什么?你还要明抢不成!”纪颜脸色一变,这就知道他刚才怎么那么开心,原来是因为撞破了自己和禄东赞的生意,打算沾一沾光,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