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她?”
雷狗的语气坚决:“我们的篱笆围墙挡不住她,她在这里,圣母院不安全。”
理是这么一个理,但山林又不是他们的,哪有权利赶人走?丘平愁道:“我们俩这作为像不像恶霸地主?她毕竟是个小孩……”
雷狗眼睛一亮:“对啊,她还是个小孩!小孩子不可以离开父母独自生活,我们让老马来处理吧。”
第二天雷狗报了警,跟民警老马一起去棚屋找猫女。丘平没跟着去,中午时分来了好几波客人,大家伙忙得脚不沾地。
游客中有一个特地来看建筑的学者,丘平领着他到处参观,讲解改建的想法。教授看得很仔细,连连道:“没想到北方也有这样的房子。”
丘平好奇地问:“您的意思是南方有很多圣母院吗?”
“也不多,这么特别的场所本来就少。据我所知澳门也有一个圣母院。”
“特别场所是指?”
教授正要回答,脚步声响,雷狗和老马踏进了礼拜堂。丘平见两人一个脸色挫败,一个若有所思,心想:“事儿没办成啊”。他跟教授告罪,走近雷狗,用眼神询问。
雷狗:“她不肯走。”
“她家人呢,不领走她吗?”
老马道:“这姑娘满19岁了,她要待哪儿就待哪儿,我们没法强制让她走。”
“咦,她这么大了!那房子不能是她的,她这算是非法占领私人财产吧。”
“那房子是守林人夏季休息的地方,废弃很久了,你要说不是她的也对,但它一不算违建,二业主不追究,赶她走未免不近人情。这里没啥我们可以干预的余地。”
丘平没想到这事那么棘手,眼望雷狗,只见他神色坚定,肯定是不愿善罢甘休。两人不能当着民警的面商量,便把老马请到饭堂吃面。老马婉拒了,好心提醒说:“人姑娘年纪轻,大家邻里间嘛,相互包容,和睦相处,你好我好大家好。我说的在不在理?”
丘平笑道:“在理。”
这天圣母院的活儿又多又繁琐,他们暂且把猫女抛诸脑后。天气稍微转暖,圣母院的订单稳步上涨,丘平看着预定软件跳转的信息,很是欣喜。
打扫完房间、检查了备品库存、清理了温泉后,他倒在自己床上,一合眼就睡过去。再度睁开眼时,窗外已经黑了。他坐起身来,恍惚地看着窗子。过了一会儿,白色的光一晃而过,然后一样东西缓缓靠近。丘平揉揉眼,是猫面具。
她进来了!丘平猛地爬下床,猫女敲了敲窗户,一矮身,消失不见。
丘平飞奔出门,从厨房跑到后院,兜了个大圈才到自己窗外。一边走一边搜寻,哪里都没有猫女的身影。他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圣母院说大不大,一个一米五的娇小女孩要藏起来的话却有无数隐蔽处,犹如一条蛇无声滑在人的脚底。
走进起居室,正是热闹的晚餐时分,男男女女饮食谈笑,连宗先生都来吃饭了。雷狗和康康在上菜招待客人,康康穿着干练的衬衫长裤,涂着大红唇,分外光彩照人。
丘平在雷狗耳边说了几句话,两人相偕离开餐室。关玲玲看着两人背影消失,目光转向康康,笑道:“老板走了,偷个懒呗,陪我抽烟去。”
康康不抽烟,但还是答应了,和关玲玲披上大衣,走到起居室外头。她把烟放在唇间,火靠近烟头,赶紧深吸一口。她觉得自己过于紧张,再看关玲玲老练地吐烟圈,姿态闲雅,更自觉稚嫩毛躁。
没话找话,康康道:“这两天没看您去湖边?”
“咳,鸟有啥好看的,看几天就烦了,我一看那些带翅膀的,就想着烤乳鸽、炖大鹅、瑞士鸡翅。”
康康哈哈大笑,“您先生看不烦。”
“他可以看一辈子。”
康康发现她情绪不高,善解人意道:“这里爬爬山也挺好的,您要喜欢看民俗的东西,可以去村里逛逛,运气好的话,可能会碰到传统驱鬼祈福仪式。”
关玲玲叹道:“我现在就想去逛街,买衣服,买包,看场电影!这民宿太无聊了。”
康康感到有点受伤,想要为民宿辩护,又觉得小家子气,结果很违心地附和道:“嗯,我也想,在这里待久了,想去市里玩。”
恶少女
关玲玲眨眨眼:“这里啥都没有,我这中老年人都待不住,你这么年轻漂亮,肯定更受不了。告诉我,为什么要留在这种地方?”康康还没回答,关玲玲就抢着说:“为了老板。”
“不是!当然不是!”这事绝对要用力否认。
关玲玲大声笑了起来,康康这模样活像只被掐住腿的小猫。康康不晓得如何辩解好,在关玲玲跟前,她的所有话都不太有底气,即使是真心的。
“为了男人不丢人,女的或早或晚,都会走上这条弯路,”关玲玲的脸在烟雾里,“早走过,早清醒。我看你们老板是个挺踏实的人,不过他藏着一股狠劲。”
“狠劲?”
“嗯,他认定的事,很难改变,想办到的事,刀山火海都会去干。”
康康微笑道:“他是练体育出身的,运动员不都有这百折不挠的劲儿吗?”
“那你是他的金牌?”
康康笑容干涸在脸上。关玲玲把烟掐在随身带的烟灰缸上,“你不是,那你可能是他训练的垫子,他擦汗的毛巾,日常对他挺有用的,但他的注意力不会停留在你身上。男人啊没几个有真正的人情味,他们都很务实,尤其是目标明确的‘运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