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做梦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慌乱的和仿佛急于逃命的动作刺痛了温华的心,他抿唇,翘长的眼尾拉紧,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摔回原位。
方晚的背撞上墙壁,疼得她嘶气。
温华进一步扼住她的双手往后铐住,一条腿压住她的双腿,让她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放开我!”方晚开始挣扎,她觉得自己完了,眼里布满了绝望的眼泪,正争先恐后地流出。
温华的心也在痛,也在滴血,但他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晚晚,跟我回去,你也闹够了,你看,我长发都留好了,你还记得你自己说过什么吗?”
方晚看着他几乎及腰的长发,想起自己对他说过的话。她当然记得。
她说要一场独一无二的古代婚礼,她要他学着古人留长发,在婚礼的那一天骑着白马,用八抬大轿来迎娶她。
可那只是谎言,因为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嫁给他。
“我不要跟你回去!我也不想跟你结婚!”方晚偏过头,忍不住哭出声,“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呢?你那么好看,那么有钱,你有很多很多的选择,只要你招招手,就有无数女人扑上来,为什么非得是我呢?”
“因为我爱你。”温华轻声说,压抑的情感在他的爱意中颤抖,“方晚,我爱你啊。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压根想不到我有多迷恋你……”
“爱我?”方晚打断他,温华能感觉到她挣扎的力气变大了,“温华!你还记得你当初做了什么吗?!”
温华一愣。
他记得。
在她记忆里,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那神经病发作的性暴力让她深深地感觉到了他并非良人,因此将恐惧他根植于她的内心。
她喜欢温柔的男人,就像十几年如一日爱护她的方展,就像救了她,哪怕日常冷漠,也会从细节呵护容忍她的年九逸。
“你爱我?你真是会说笑。”方晚冷哼,眼泪却越来越多,“爱我你就应该正常的追求我,而不是一见面就打算要强暴我!如果没有年九逸,你告诉我,以你的性格!我现在会变成什么样?!会被你折磨得精神失常然后被你无情丢弃?!还是会被你那朝令夕改的喜新厌旧所玩弄!”
温华看着她看自己的眼神,泪光闪动,那股子倔强不服气萦绕在她的眉眼间,满目刚烈。
她太干净倔强了,哪怕是走投无路了都恪守那没用的道德底线。
他们注定不一样。
正常的追求?
他连个正常人都不算,何来正常的追求。
方晚又给他心上补了一刀:“年九逸跟你明明是一样的!却又跟你完全不一样,所以我爱过他,而永远都不会爱上你。”
温华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微微瞪大双眼:“可是……可是我爱你啊……”
“你爱我,我就要爱你吗?还是说我就一定是属于你的了吗?!这是哪来的什么狗屁不通的……”
“可你说过你爱我!”温华猛然吼道,嗓音间带着压抑的哀鸣,他的双眼睁圆欲裂,眉头却又仿佛委屈至极地微蹙在一起,薄唇颤抖着。
他松开禁锢她的双手,转而放在她肩上,躬身低头,用乞求的目光和语气继续悲吟:“你说过的啊……啊?你说过你爱我的……你明明说过的……”
那么多次。
明明有那么多次。
她用那么真挚的眼神看着他,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床下,都说了无数次。
怎么可能……
“我爱你?”
方晚突然笑了,用那嘲讽的,装作不解和难以置信的嘲讽眼神仰视他。
“我爱你什么?”
“我爱你强奸我?我爱你囚禁我?我爱你把我关在一个荒郊野岭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爱你找了一群人,还在房子里装满监控监视我?”
“我爱你的变态?暴躁?神经?”“我爱你的不尊重?不理解?不平等?”
“还是说我爱你明里暗里拿我哥拿我父母威胁我?”
“你告诉我,我能爱你什么?像你这样精神不正常的强奸犯,你以为你的这些事通过那些微不足道的好处就能抚平?你以为我是一条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可以毫无波澜地忘却过往跟你在一起?”
“跟你结婚?白头偕老?”方晚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冷笑,“你在做什么梦啊温华,你这种人配吗?啊?你以为我是你以前那些男人女人吗?你一句话哄哄我我就能听你的话了?就能忘记你给我带来的痛苦,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跟你结婚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温华缓缓蹲下身体,几乎是跪在她面前,他抬头仰视她,方晚能看见他哭了。
是的,他哭了,那个不可一世的温华居然哭了。
他的眼尾在发红,泪水洇润的长长的睫毛,像是人鱼的珍珠。
他连哭都那么好看,用温柔的语气低声下气地哀求她:“方晚,你信我,我爱你啊,我真的很爱你,求求你,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嗯?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吧,好不好?我会改的,过去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我真的会改的,求求你……别不要我……求求你……”
他握住她的双手覆盖在脸上,湿热的液体和呼吸凝聚在她的掌心内,那么烫,那么真实。
可是方晚只是‘呲’笑一声,仿佛台下看戏的观众,纵使戏子如何演戏高深,她只相信那是“演”是戏子赖以生存的本事。
“还记得之前你带我去日本的时候吗?”方晚淡淡开口,“我们到过一个游廓区遗址,有个路过的中国留学生告诉我,那个巷子里曾经住着一个年过百岁的老奶奶,年轻时候是一名花魁。在侵华战争日本投降期间,她跟一位美国士兵相爱生子了,后来美国士兵回到了自己的祖国,向她承诺自己一定会回来接她,可是她就这么等着,坚信着那个男人会回来找自己,然而直到她死去,那个男人都没有回来,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人早就在美国娶妻生子把她遗忘在脑后了。”
“她真是愚蠢,居然会相信男人这种生物。”说完,方晚的语气又坚定下来,“当她选择相信那个男人开始,就注定要自我折磨到死亡了。”
她也曾经愚蠢过一段时间,自我猜忌着年九逸是否会爱上自己,但很快她就不纠结其中了。
比起充满不稳定性的爱情,能够平安顺遂地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