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耀扬接电话的间隙,骆驼见乌鸦这副人模狗样打扮,也忍不住开口调侃他:
“看来和林小姐有过交集就是不同,都学会认真穿西装打呔。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身不知比你以前穿那些破烂衫靓仔几多倍。”
“今后的世界不是再是刀刀叉叉,我们也不用像从前那样行古惑,出来做生意嘛,各方面还是要多讲究一点……”
听过,乌鸦极不耐烦冷嗤一声,两指将丝质领带扯松:
“阿大,出来做生意又不是做鸭,要讲究到什么程度?要不是你叫我去同大陆影视公司那帮人见面,我也不会穿。”
“这鬼天气好捻热,热到全身飙烟,不知这地球几时爆炸———”
在他一边低头抱怨一边将西装纽扣解开时,脑中却蓦然回想起当日那位林大小姐带他去量身定做几套西服时的场景。
她也曾伸手,一粒一粒解开他的衣扣……
忆起曾与她共度的那些短暂时光,男人心中还是会萌生炙热和悸动。
Delaynomore…一个狠狠甩掉自己的无情富家女,他到底成日挂念她做什么?
迟疑几秒,乌鸦将雪茄送到唇边,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句低B死蠢。
大雨再次来临前,齐诗允匆匆走出写字楼大门,上了路边泊位上那辆熟悉的轿跑。
只是没想到,今日后座上会多一个人。
“…乌鸦哥?”
见女人一脸惊讶模样,乌鸦把身体前倾,双臂搭在座椅靠背上不由得笑:
“一直听讲清和有几道菜做得特别好,就是每天限量,我都机会没吃到过,所以只好来走后门啰~”
“不好意思啊齐小姐,我要当你和雷老板的电灯胆喇。”
雷耀扬透过后视镜朝对方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呛他:
“陈天雄,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等下吃完,请你早点滚蛋。”
受伤修养这段时日,他几乎每天都会来接齐诗允放工。下午刚从古惑伦那边出来,这死乌鸦就像狗皮膏药一样以各种理由粘着自己,死活都甩不掉。
而乌鸦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回看一眼嫌弃自己的雷耀扬,也只笑笑不出声。
高壮男人坐没坐相地往后一倒,陷入沉默,桀骜不羁的样子里透着几分与他完全不搭调的忧郁感。
是不是来当他们的电灯胆倒是无所谓,但一想起几周前施薇同她讲过,林小姐戏耍他后就火速飞回洛杉矶的事,齐诗允就忍不住想笑。
真是没想到,一向疯疯癫癫的乌鸦哥也有备受打击的时候,这场面简直比周星驰的电影剧本还要荒诞无厘头。
车子启动前,她与雷耀扬默契对视几秒,又默契地不再开口说话。
八点之前,吃饱喝足的乌鸦礼貌告别亲切招待他的方佩兰,手下细佬揸车来接时,他又恢复日常贱格痞相,不知今夜又要跑去哪里鬼混。
而雷耀扬故意在齐诗允面前施展苦肉计,又说腰酸又讲背痛,一番软磨硬泡下,最后被他就近载回九龙塘。
又到台风季,天气渐热,落地窗外雨珠簌簌泼洒,驱散了些许燥闷。
楼下车行是雷耀扬常驻的办公地点,她只偶尔过来。这间大屋还是和两年前没差,满眼都是泰式风格的繁复装潢,总会令她想起在芭堤雅那间海滩别墅。
只是当年心事满怀,整个假期都未完全尽兴。两人计划今年还要再去几次,把整个东南亚都玩一遍。
待雷耀扬洗完澡再回到卧房时,看见女人背对着他,坐在床沿边,正开启方女士好不容易寻到的特效活络油。
方佩兰并不知他中枪的消息,两个人「串供」又把这事情瞒下来,只说是在马场骑马时不小心摔伤。
室内有点过熏香的气息,广藿和橡木苔融合在一起,驱散掉些许活络油的刺鼻,令人身心平静。
他斜靠在门框,细赏她媚骨天成的背影,看她将药油倒入掌中搓热的熟练举动,心中烦忧也逐渐湮灭。
程啸坤入狱的消息他在今日中午前已经知晓,那衰仔在内与人交恶的事也传到他耳朵里。只是仇家之一的唐大宇,不知何时从大祠堂转到了石壁监狱,破坏自己原本计划。
倘若找到合适机会,也要让他和那衰仔一起下黄泉。
思酌片刻,男人走上前,伸出双臂围在她肩颈,雄厚的体温传递过来,呵得她耳边发痒:
“…喂,你快点趴好行不行?”
“这个药油味好难闻,赶紧帮你弄完我还要洗手。”
而雷耀扬充耳不闻,还越围越紧,无赖一样缠着她:
“家属,你有点耐心好不好…”
“手法这么劲道,上次都按到我睡着,你知不知最近我都好少失眠…今天按半个钟…”
听过,女人故意把手肘往后一顶,撞在他胸肌下:
“痴线,我才不是你家属。”
“你当我是骨场来的还要求按半个钟?快点趴好,不然我把药油全按在你脸上辣瞎你对眼。”
雷耀扬捂着胸口,故作痛苦地弯腰,顺势又把头靠在她双腿之上仰视她,浓黑的眉峰随疑问弓起弧度:
“你说你不是我家属,为什么还要在我入院单上签字?”
齐诗允睨他,又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说出似曾相识的回答:
“当然是因为看你可怜,所以大发慈悲啰…”
闻言,男人凝视她不再出声,又在她几番催促下,才终于肯在床面趴好。
齐诗允分开两腿跨坐在雷耀扬腰下一点,十指颇为娴熟地在他宽阔肩背上来回按揉,活络油的麝香草酚和薄荷脑气味在热度催发下更为浓郁,指尖划过每寸紧实肌理,力度轻重适宜,令身下男人颇为享受地闭上眼。
她垂眸细看,左肩胛上的淤痕淡了许多,不再像初见时那样令自己心惊肉跳。
轻抚他背部轮廓,指节越过凹陷又凸起的骨骼,此刻,齐诗允心中情绪太过复杂。平时那副看似坚不可摧的金刚不坏身,不过也只是比普通人强壮的肉体凡胎。
时至今日,她都不敢细想那两发子弹穿过心脏带来的后果。
也无法再次接受,头一日还好端端同她讲电话的人,第二日就突然死于非命……
忽然感觉到女人动作放缓,雷耀扬张开眼,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地扭过头:
“…是不是好累?”
“休息下,我帮你——”
话还未讲完,齐诗允忽然从他后腰上抽身离开,快步往卫生间方向走。
镜中人不知何时红了眼,强忍的泪珠在打开铜质水喉时,紧跟着跌落。
“我惹你生气了?”
雷耀扬小心翼翼,像个做错事的细路仔一样出现在她身后。
女人拭泪摇头否认,他心中叹气,接过她手中香皂,搓出许多泡沫为她清洗,一直持续到药油味完全洗净。
整个过程齐诗允都是沉默,男人为她仔细擦干双手,又将她调转方向,抱坐在洗手台边缘。
他慢慢俯身蹲下,单膝跪在冷硬的地砖上,抬起头与她双眼平视:
“应承过你的事,我一直在努力做。”
“我不想给你增添太多烦恼,不想影响到你工作,也不想让你继续过这样心惊胆战的生活……”
“诗允,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恳切又真诚的眼神,近乎是把自己放到最低最低的态度。一向高傲自大到目中无人的雷耀扬,在她面前快要卑微到尘埃里。
脱离社团有多难,这些事齐诗允心知肚明。
她知道他为自己作出的努力,也明白身居高位的他做出这个抉择要历经多少险阻,她也很想暂时放下负面情绪做个懂事女友,可是现实,并不允许她异想天开。
少顷,女人微微颔首,伸出双手将他拉起。
她环抱对方腰身,依偎在他阔挺胸膛下,只想聆听他依旧稳健的心跳。
回到床笫之上,肢体亲密辗转交缠,被慢慢纳入深处的锋刃抽跳着递进,齐诗允抬眼望向笼罩住她的身影,喷张的雄性气息扑扇着她羽睫,昏昏沉沉的大脑也无力再去思考其他。
抽插的次数和力度将最后一丝理智也撞碎,在齐诗允即将抵达顶点的那瞬间,男人却陡然停下动作。
聚集的快感随汗水逐渐蒸发,她睁开迷蒙的眼,一脸的不解和恼怨。
见状,雷耀扬即刻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语调略带颤抖:
“齐诗允,我们结婚好不好?”
话音落下,空气骤然安静了快一分钟。
四目在相对,两人亲密相连的地方一塌糊涂,而雷耀扬眸光依旧深情炽烈,盯得齐诗允本就滚烫的双颊愈发灼红。
看他祈求和忐忑模样,女人心中不禁失笑,哪个神经病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求婚?不过想想,也算符合这癫佬出其不意的风格。
她迟疑几秒,目光随即迎上去,故作冷淡地回应:
“雷耀扬,请问你是在趁人之危吗?”
“不是早都跟你讲,我不想结婚。就算你等到下辈子,都不一定有结果。”
女人态度异常坚决,语气淡然又笃定,令对方心中顿然生出八分失落。
但雷耀扬却斗志高涨毫不气馁,他怀揣着两分把握,将身躯越凑越近,也让自己在她体内越陷越深。
在吻上她双唇前,他低声道:
“那你完蛋了,这辈子、下辈子——”
“我都会一直纠缠你,纠缠到你应承我为止。”
随即,唇瓣贴合,再不给她丝毫回呛自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