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明更有长进。“画是极好,只可惜字不行,人又白丁。”李辰明这话,林致远听得不爽,抗议说:“老说我白丁,我好歹也读了十几年的书。”“读了十几年的书,连唐诗三百都背不全。”李辰明戏笑,林致远怒视,四目相对,不过两人这模样哪像对立,分明是调情。曾穆看看林致远又看看李辰明,摸摸下巴说:“小生就不打扰二位了。”
饷午,饭菜端上院子凉亭时,林致远才发现本以为离开的曾穆,竟还在,大大咧咧落座,看到座上有林致远,他又露出诡谲的笑容。林致远知道自己是杂役出身,本不该和李辰明坐一起,这不成体统,只是李辰明并不介意,还留他吃饭。
席上林致远坐姿不端,被李辰明训,筷子乱搁、含饭说话也被训,又说什麽:“餐桌上的礼仪,本是五六岁的孩子就该懂得。”
林致远被念得烦,直接回:“知道啦,谁让我没家教。”
曾穆在一旁看得十分有趣,噗嗤,“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性情的柳正卿。”他话语声一落,李辰明神情自若,并无任何反应,林致远心里却仿佛一道闪电打过,他执酒杯的手放下,神色骤变,但口吻冷静:“我俩真得像吗?哪里像了?”曾穆回:“眉眼鼻皆像,你既然认识正卿,难道未曾察觉?”那夜青华跟他说的话,林致远还记得,虽然他以前也只是半信半疑。
“吃饭。”李辰明打断。
曾穆真得不再说什麽,林致远也再无话语,李辰明则只是一味饮酒。
想来是意识到做了歹人,宴後,曾穆便溜得没影,只留下李辰明与林致远两人在院子里。
“谢款待,我该回去了。”林致远鞠躬,转身就要走。李辰明将他袖子一把扯住,他力气大,林致远没站稳,整个人跌李辰明怀里,李辰明一阵热吻,极是霸道,林致远险些喘不过气来,擦擦唇说:“你做什麽?要是被你哥看到。”李辰明笑道:“看到就看到。”林致远看著李辰明的笑脸,喃语:“我真得长得像十郎吗?”李辰明眉头竖起,不悦回:“别听曾穆胡说八道。”林致远没再说什麽,他本该相信李辰明的话,只是他像十郎,又非曾穆一人说过。
像十郎有什麽不好,十郎长得可俊美了,那是好事。
回去路上,林致远这样安慰自己,即使如此,他心中莫明的不安与惶恐,仿佛暴雨即将到来前聚集的黑压压一片的乌云,压得他心口难受。
这段时间,卖豆浆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老爹自然有话说,一是念林致远懒散,二是念林致远不务正业。想也是,哪有卖豆浆的,去读书识字的,何况也过了求学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