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打火机,绕去了大楼后头,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点了支烟。他身后是片小花园,他吃香烟地时候隐隐约约地总好像听到有人在花园里哭,图春走开了,他穿过一条走廊,消毒药水的气味从室内蔓延到了室外,医院里进进出出都是人,不少人在抽烟,有人抽着抽着开始哭,急救车开进来,送下来一个濒死的人,有人火急火燎地跟着,也有担架抬出来,抬上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那担架上的人的喉咙被开了口子,插着气管,人已经不动了,眼睛死死地闭着,一些男人,一些女人跟着这个不动的人安静地上了车。
图春从医院走出来了。他走去家乐福对过等公车,可公车迟迟不来,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他去超市买了辆自行车,买了个锁,把车骑回了家,搬上了楼,放在了阳台上。
夏天快到了,可晚上图春做梦却梦到了秋天。
他梦到道前街上的银杏黄了,梦到狄秋从树下经过,他用一根好长好长的细竹竿打银杏,金黄的叶片搅和在一起,米白的银杏掉了一地,薄壳子裂开了,绿果肉翻出来,臭烘烘的。
狄秋还在打银杏,另一只手举着只录音笔,举得高高的,他和图春说话。
他说:图春,听啊,银杏掉下来的声音。
他还学那声音。
扑罗罗。扑罗罗。
他还笑。笑声怪狡黠,怪机灵的。
图春醒了过来,他坐了起来。
邵蓁也跟着起来了。图春看他,柔声说:“你睡吧。”
邵蓁问他:“你又要出去?”
他的声音异常清晰。
图春说:“我去抽根烟。”
邵蓁坐了起来,他打开了床头灯,光线一下很刺眼睛,图春侧过些身子坐着。
邵蓁问他:“你遇到狄秋,你们会过得更好吗?”
他的声音还很平静。
图春僵住了,他抓头发,抓耳朵,良久,他说:“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他不知道北极熊的心是不是和肝一样对人有毒,也不知道有多少碳酸饮料换过包装。他不知道宇宙之外有什么,不知道世上到底有么有外星人,不知道人脑的潜能有多大,不知道人的极限,更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活得好好的,年纪轻轻的,就会出车祸,会生急病,身体里长肿瘤,血液里有病毒,肝脏不工作,心脏也罢工,喉咙要被切开来,身体要被插满各种各样的管子,人变得不像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无缘无故就消失,没有前情预告,不给后续提示。他想,老天一定是个魔术师,他是他唯一的观众,狄秋就是他给他变的最好的魔术。他不揭秘,他逼他自己去解密。
第二十章
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