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出尘气的青衣僧已是疲惫不堪,无力与师宣交谈,默然坐在一旁,不知想着什么?
师宣主动走过去,握住青衣僧的手,青衣僧别说躲闪,脸上一点表情变化都无,任他作为。师宣摸了摸青衣僧结了血痂的手指,问道,“这个时候,阵法应该快开启了吧?”
清明抬脸,神色晦暗,“你有何话要说?”
师宣温和浅笑,笑得清明心里徒感可笑。
“师父,你不问我为何伤人了吗?”
“你不愿说,我不再问。”
“那师父,我可否问你一问。”
清明沉默,“……这与你伤人毁丹有关?”
“有关。”
“想问何事?”
“师父,事到如今,你的答案可曾有变——你可为了我,舍了向佛之心?”
清明被握住的手指一紧,几乎要在师宣手背抠出条条道道的痕迹,额间的朱砂痣越发红艳逼人,想到刚才自贬出佛国时难以启齿的心思被佛爷当面点破,清明那抹可笑情绪几乎凝成实质,藏入声音,字字扎人。
“你可是——自负能对为师影响至此?”
清明语速越发缓慢,声音越加沉重,“向佛之心让为师心灵平静,向你之心让为师变得污秽肮脏,换做是你,要如何选择?故我,不如你来告诉为师,为师该怎样选?”
师宣垂眸看着手背上被清明的指甲抓伤的血痕,“我知师父如今情绪起伏难以自控,有些口不择言,只是怕师父他日想起后悔难当,还请师父冷静想想,再来答我。”
“不必多想!若真能趁着气头一剑斩了你这孽徒,为师倒也一了百了——可笑为师事到如今,仍不忍心对你下手。”清明目光犀利地盯着师宣手背上的血痕,目色渐红,强忍着为他抹去伤痕的冲动,忍得心里揪痛难言,“可笑可笑!伤你丝毫竟令我身心俱痛,能逼我至此,你当真有本事!”
“师父莫气。”
师宣拂过清明青筋暴起的手,倾身包容地抱住青衣僧,“师父,我原本就想,你让我留我便与你厮守,你让我走我还你一片清净,我之来去,全由师父作主,可若说弟子只会让师父变得不堪,弟子心中着实有些难过。”
清明阖上眼睛,心中亦是复杂难言。
“不过。”师宣笑言,“我亦不忍把师父拉入泥潭,若要你因我面目全非,还不如成全你一片向佛之心。”
第42章情挑佛主(10
师宣声音里的释然令清明紊乱的心神一颤,猛然抓紧师宣,睁开眼——清艳青年近在咫尺,目中含笑,清明试图从中分出几分真意几分假意,辨出这份“成全”是出自何种打算?但他没有从细枝末节剥离出真相,反而从徒弟眼角眉梢发现一丝丝疼痛与些微困扰,清明怔了下,顺着徒弟的余光垂眸。
眼下,师宣手背抓伤因被他反握过度挤压,血流得更汹涌。
清明张了张嘴,喉咙干涸得厉害,灼烧感从喉管遍布肺腑,难捱的感觉蔓延到身体深处。他还来不及细细体味是这种感情,佛爷派来护阵的人到了,清明离开前只能留下一句,“一切等我回来。”
师宣笑着目送清明离开。
清明远远回望一眼,辨不清徒弟的表情,依稀感觉到他沐光的笑意,明明行了恶事还能笑得不染阴霾。清明自觉如今已时时行走悬崖边上,这笑容仿佛来自崖底深渊的风,以清爽无害之貌,不动声色引人失足坠落。
用漫不经心包裹着难以窥探的用心——这种觉悟,一瞬间让清明难受得胃都蜷缩起来,几乎站立不住。
……
启阵时,天人殿散发光辉,无限外延。清明感应不到破妄子,阵法波荡却会引起执妄骚动,挑起事端。
结果没等到阵法波动传到界外引动破妄子,先等来律阁的武僧。早上,昏迷的受害者相继醒来,道出妙语是破丹凶手,再加上前有空悟被再消记忆,后有清明师徒夜闯弟子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