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的手指攥紧方向盘，指尖泛着白。他发现自己头一次看轻了齐家，他怎么都想不到齐世银居然会对自己儿子下手。

就是齐世昌那狗东西，都不会对侄子下手。

到底是谁?

他的小甜饼，甜甜笑着的常一。

顾泽远脸色泛着白，到医院后他扔下车子就跑，西装有点混乱。

因为有车祸，医院里乱七八糟的，行人匆匆，看样子还是大型车祸。顾泽远心沉到谷底，扒开人群寻找常一。

只要人还活着，他在心里祈祷，只要人还活着。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突然，人群里有人叫他。顾泽远看过去发现是自家保镖，他没等人家跑过来，自己风尘仆仆跑过去: “常一怎么样?”

保镖看他难得一见的样子，又不能笑: “是这样的，小常先生是遇到了车祸现场，可没出什么事儿……他就是跟着来医院了。”

顾泽远一愣，黑下脸。

保镖忍着笑，咳一声继续汇报: “可还有一件事要向您汇报，小常先生虽然没什么事，不过心情也不太好……赵可卿去世了。”

顾泽远皱眉: “你说什么?”

“赵可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家医院，估计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名目是保外就医，不过大概医不好了。”

顾泽远眯起眼睛，半晌才冷笑一声: “这种下流事都干?常一现在在哪?”

“赵可卿病房外。”

医院里混乱，病房里也乱七八糟的，赵可卿本来应该住在清静的地方，可这会好像菜市场。

常一坐在走廊里，茫然的看着这一切。

顾泽远给保镖眼神，然后悄悄摸到常一身边，他没喊人，直接坐下。

常一没反应，清澈的眸子里都是迷茫。

顾老师知道他现在心情复杂，静静的陪在常一身边。

毕竟大庭广众的，他们两个都知道注意注意，常一也告诉自己要注意形象，可是想到他唯一的仇人就这么死了，他有些茫然。

他不该为赵可卿流一滴眼泪的。

常一眨眨眼，突然说: “她都病那么厉害了，我不知道。”

顾老师说: “你今天跑出来就是因为她?”

“刚刚有人给我打电话，说赵可卿就在这家医院，我当时好生气，怎么能让她从医院里出来。我真的完全没想到她真的生病了。”

顾老师顿了顿，没戳穿常一小可爱的梦幻世界。

常一谈不上自责，他只是觉得自己居然不知道赵可卿危在旦夕，也许他是后悔，或许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

他的母亲，就这样死了。

常一想，我该不该给她出殡什么的?总不能让她马革裹尸吧?

又想，我凭什么管她，她管我了吗?

常一希望自己善良，可这事他居然犹豫了。

顾老师在旁边看着，突然说: “赵可卿的事情你别管，一切有我好么?”他凑近常一，用身体挡住灯光的照耀，把常一护在自己阴影里。

“乖。”

顾老师说的，常一就同意了。

可他依旧不太开心，也许恨意不能让人开心。

回到家里，常一挤进顾老师怀里掉眼泪，他不想让顾老师嘲笑他心软，用顾老师睡衣蒙着脸哭。

顾老师失而复得小可爱，心疼的亲他的头顶发窝: “宝贝乖，让老师亲亲常小一鼻子好不好?”

常一没让，就是哭声大了点。

顾老师直接把人按下来，随手拿过床边的充电线松松垮垮的绑住常一手腕，然后轻轻的吻他嘴唇。

常一清澈的眸子里都是眼泪，他以往因为顾老师要求不睁眼，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顾老师亲他的模样。

他不泰迪了，可觉得这种爱意亲切而美好，又依恋。

常一没去参加火化，赵可卿死亡的消息却如同一个惊天雷炸响，娱乐圈这么个人物坐牢又飞快死亡，有些人说她活该，有些人说世事无常。

常一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沉默。

顾老师没亲自料理赵可卿，手下人征求他同意后把女人的骨灰送回老家。赵可卿出生农村，早几年机遇好时一堆穷亲戚巴结，这会人成灰送回来，她哥哥直接给砸了回去。

“这个坏东西还想占我们家地安葬?简直毁了我门家名声，我就当没这个妹妹。”

“让她好好打工不打工。”

保镖看看他们家四层楼房带小院，修得跟别墅似的，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没随手扔了赵可卿。

尘归尘土归土，女人是水做的，保镖按照顾先生的吩咐，把赵可卿扔进了家乡的小河。

有了这次打击，顾泽远对常一保护更加严谨，对齐家越发没好感。

以他的判断，这人是一箭双雕，想害死常一然后封口赵可卿，还顺便把当年的事解决了，可中间出了意外常一一点事都没有。

不是齐家的手笔是谁?

可他们挖出二十七万护士，接下来却什么都挖不到。护士只知道是赵可卿要求的她给常一带话，钱也是赵可卿的，其他一概不知。

那场连环车祸更加没头脑，本来就是失败之作。

顾先生思前想后，想明白了恶人自有恶人磨的道理，他把身边的人又过滤一遍，除了他自己还有林婶，每天能接触常一的只有岳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