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紧急不敢耽搁,”梁机微笑,好似才看到宫侍手上捧着的画作,“父皇与二哥在看什么?”
永嘉帝冲六子招招手,“我记得小六擅画,来,瞧一瞧,这是董其昌的真迹。”
梁机上前,弯下腰细细看着,再抬起头时已经满目惊讶,“果真是董其昌的真迹。想想都知道,这是二哥献给父皇的。”
“哈哈哈,确实,”永嘉帝大笑道,“是他那亲家泰汇昙得了这等好东西,转头来被他截了去。”
梁机看向得意的二哥,嘴角微微翘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是了,泰大人是最重君臣之礼的。得了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要先献给太子才是的。”
话刚落下,整个含凉殿的气氛就不对了,张保寿垂着腰当自己不存在。
这里头的意思摆明指着泰汇昙目无今上,奉太子为君。顺便还给太子爷扣了一个大帽子。梁烨顿时大怒:“梁机,你胡说八道什么!”
肃王微笑:“臣弟不过是好奇罢了。董其昌的真迹,泰大人要献,竟不献给父皇而是献给太子……啊,我知道了,这是泰大人请二哥转献。他为人低调,便是孝敬都不愿白沾一个名头。”
如果是这样,可就和太子刚才说的不符了。其实就是泰汇昙得了好宝贝,转头拍太子马屁。太子手里得了好东西,便转头来讨永嘉帝欢心。若今日梁机不来,没有刚才那番诛心之论,太子便实打实地叫永嘉帝欢心一场了。
永嘉帝原先也没多想,现在便对那泰汇昙心生几分不满,瞧着那副董其昌真迹也没方才那么喜欢了。于是有些疲累地摆了摆手,说:“你们两个都下去吧,朕累了。”
“是,儿臣告退,”梁机随手给太子下了个绊子,简直比刚才得了夸赞还要高兴,利落地行礼退了下去。
梁烨张了张嘴,很想说几句,却被永嘉帝抬手阻止,“下头的人,脑子总有不灵光的时候。你莫要跟着犯浑便好……”
如此看来,父皇还并没有疑心自己,梁烨不由松了一口气。又想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一些线索该是早就清理干净了才好。于是才道:“儿臣一颗心里总想着叫父皇高兴,不曾察觉这些个奴才的险恶昏聩之意,是儿臣的过错。”
永嘉帝摆摆手示意不必,梁烨才恭谨地后退三步,转身离开含凉殿。他倒是想去教训梁机几句,可门口早不见人影,只得愤愤作罢,心中只道那小子之后莫要落到自己手里。
梁机摆了太子一道,心情甚好。
一路上乃是哼着小调去见自己的母妃的。
肃王之母王贤妃位主珠镜宫,母家乃是王姓。太子妃便与她是远方表姐妹,也是这个缘故,太子并不是很喜欢自己的结发妻子。
珠镜宫在含凉殿的东面,中间隔了一个颇为精致的花苑。梁机一路走过去,远远瞧见一个人在树丛旁边。走过去一瞧,竟是七皇子梁沅。
“七弟!”梁机惊喜地喊了一声,果见梁沅那张苍白的脸转过来。于是笑容满面地走过去,“七弟可刚从宁妃娘娘那儿出来?”
梁沅弱弱地点点头,“母妃,近日犯咳嗽……六哥有事么?”
一对病秧子母子,梁机心中啧了一声,又道:“倒也无甚事,不过是谢谢你的话。”
那各省税粮的审计不是什么急切的东西,完全不需要肃王今日特意进宫来。他特意挑这个日子,乃是从梁沅那里知道了泰汇昙送了一件什么宝贝给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