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望动作一顿,眼神微凝,直视梁煜,“你只有在有求于我时,才会叫我舅舅。”
大约是一句舅舅缓和了骤然聚拢的怒意。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几遭下来,池望也没有那般生气了,叹了一声:“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梁煜三言两语将他与闻颐书的相遇相识略说了一边。忽略掉那些细节的旖旎,昭王殿下叙述起此等风月事时,简直可以撑得上是无趣无味。
恭王支着耳朵听了一段儿,发现就没了,瞬间失望无比。还以为自家哥哥这老房子着火有多起浪呢,想不到笼统十句话就没了。
“就这样?!”
梁灼大叹,然后反应过来这话不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他看向小舅舅,发现池望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于是道:“是吧,我也觉得太潦草了。三哥,你好歹说得……情意绵绵一些啊。”
池望额头蹦出青筋,彻底忘了君臣,冲着梁灼咆哮:“你闭嘴!”
梁灼乖乖闭嘴了。
“不过是几日相处,不过是一场交易,就叫你,就叫你……”饶是文采斐然如池望,他此时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描述,“……竟就叫你认定了一个人,非他不可了!”
梁煜抬起头直视过去,坚定道:“我只要他。”
“他,他是个男人!”池望怒吼起来,“梁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要争的是什么!”
“我知道,”梁煜神色平淡,话语不见任何动摇,“皇位我要,颐书我也要,此二者没有冲突。”
池望冷笑:“你若身后无人,那皇位便与你无缘!”
梁煜道:“有阿灼在,无妨。”
恭王殿下立时喷了一地茶水,池望气得直接摔门而出。
梁灼咳得惊天动地,差点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老半天才直起身子,对着自己的兄弟竖大拇指,“阿煜,你牛啊。”
梁煜冷淡瞥他一眼,“聒噪。”
“成成成,”梁灼举起双手,“我说,阿望被你气走了哎,你不怕他告诉了大舅舅,大舅舅抄鸡毛掸子来收拾你?”
“瞻远不是这等没分寸的人,”梁煜似是真的不担心,说完继续打击弟弟,“他不像你……”
恭王殿下这下明白了,自己的哥哥还是怨自己今儿多事了,现在在迁怒了。一时觉得有些好笑,软着背瘫倒在圈椅里,悠悠然道:“我说哥,你那小心肝儿其实不想见我们吧。”
梁煜终于肯直视自己的弟弟了,“你故意的?”
“那没有!”梁灼立刻举手示意自己很清白,慢慢解释起来,“只是后头忽然想到而已。他来京这般久了,若是有心,我都领着他四九城里逛遍了。至于现在见一回,都仿佛炸了油锅似的?而方才嘛,他似乎也不是很乐意见到我们的样子。你来了之后,你们两人说话有超过五句吗?明显一副不想叫我,叫池望多察觉你们关系的意思。”
见兄长沉默,梁灼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时叹息几回,感慨起自己兄长情路坎坷,便安慰道:“反正你也在犹豫怎么叫瞻远叫舅舅知晓你的心思。这次虽然猝不及防,说不得也是因祸得福。一剂猛捶下去,说不得以瞻远那操心性子,还会帮你出谋划策呢,你就别操心了……”
兄弟这一番话说的不无道理,梁煜想想方才自己所言。虽然语句态度强硬,但句句都是出自肺腑,没有一丝做伪犹豫。现在想来,他想说那番话其实已经很久了。今日一吐为尽,着实有大为畅快之感!
但愿这一剂猛捶下去,当真能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