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颐书这纨绔口若悬河,将南地那些个酒种分细道来,什么酒用什么杯子,什么年份的最好。又有西域海外各色美酒,如何如何新奇。再讲起江南景色优美富庶之地,人杰地灵丰饶之所,何等繁华迷人,说得是天花乱坠,听得人是如痴如醉,简直是大开眼界!
一场说下来,这些个好玩的恨不得立刻动身就去江南,只听有人说:“真是恨此生不曾生在这等宝地!怪不得圣上要六次下江南呢!”
不过一番话,喜得众人已经直呼闻颐书的名字,“颐书,若有机会去的江南,你可一定要带我们去你说的那什么销金窟里乐上一乐!”
说着,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闻颐书嘴上应好,心中却道只管你进去一晚上,光屁股都出不来。
讲起吃喝玩乐,还真没有人是闻颐书的对手。没一会儿他就成了在场的中心。薛蟠一旁见了,心下不高兴起来。只觉这美人儿到了这里,连个眼神都不分给自己,简直着闹。插了两回话没插成功,立时恼了!
手中杯子狠狠往桌上一放!众人不由都奇怪地望着他。
薛蟠瞧见闻颐书终于分了个余光给自己,涌上心头的不满,立刻消了大半,嘻哈笑道:“总说千里之外的有甚意思?我便是金陵来的,可没觉得这样好。”
便有人起哄:“那你说个新奇的事儿来听听!”
“新奇事儿,那多着呢!”薛蟠拿眼去瞧身边的闻颐书,见他似也有兴趣,立刻来了兴致,“各位可知最近宫里要营修宫宇了?”
冯紫英立刻打断他,“这算什么新奇事儿,这不年年都有嘛。”
“那还真不一样,”汪蔚在一旁补充,“这一回说是大修呢,太极宫,东宫,掖庭皆有。凡是一应陈设皆要换了新的,好的才罢。”
薛蟠也是点头,“正是这样,各处正寻络许多宝贝!我家便寻得一件难得的,各位可知什么?”
话头被这样引开,闻颐书也从善如流做出倾听状。他倒真不在意薛家寻了什么宝贝,是进给什么地方。一心在这修宫殿上打转。
自知道了秉来将一部分盐税上的银子拿去给太子爷买金砖了,他就抓心挠肺地想要把这件事儿捅出来,戳一戳当今的肺管子。可一直都找不到一个好的时机。现下似乎是个极好的机会。可惜自己是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
皇商里头的弯弯绕绕他还真是不清楚。瞧着薛蟠这样的兴奋样,便知皇家的钱好赚。这次修缮宫宇,太子会不会趁机寻些宝贝自己,会不会就叫薛家等皇商去寻,皆是大有可能的事情。如此当趁此机会,从薛蟠嘴里好好讨话才是。
这样想着,闻颐书拿起面前酒杯便与薛蟠灌酒。薛蟠正说到兴起,此时受宠若惊,愈发畅饮,没一会儿功夫便已经是大醉了。
一顿饭功夫,闻颐书成功与在座的打成一片,薛蟠也被他灌了七八罪,大有问什么说什么的架势。众人见他脚软如烂泥,纷纷都道:“醉了醉了,好生送回去才好。”
他这般模样自然是不好骑马的,恰恰好,闻颐书有马车,便主动请缨要送人回去。其他人自知薛蟠对这美人有一番心思,愈发不打扰了,从善如流帮忙搀扶。
薛蟠既是在醉中,也明白是闻颐书要送自己回去,喜得脸上做烧,也没有了之前略装矜持的模样,脚步一转就要往人身上扑。
那等熏人的酒气,油腻的面容就在眼前,闻颐书心中极是嫌弃。旁边跟着的华山泰山见了,立刻上前一步要把人拦住。哪想薛蟠体型魁梧,醉里又重,竟不顾一切就要往闻颐书身上扑。他们死命拦着,那头死命向前,没一会儿就闹腾起来。
“不长眼的玩意儿!敢拦你爷爷!”薛蟠大骂。
众人见他如此不像,闻颐书面露不虞,也不看笑话了,大庭广众丢人也可不好玩儿,立刻也上去扯住薛蟠,七嘴八舌地劝着拦着。
正闹做了一团,只听背后传来一句高声:“哎呀!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