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所有声音刚到嘴边,就被硬生生堵回喉咙,
嘴巴里像塞了一团棉花,连带脑袋也开始晕晕沉沉,任凭对方将自己一步步拖到窗边。
“你看下面的夜景多美,跟我一起下去看看吧。”
不!
不不!
方悦的意识是清醒的,她想要努力挣扎,但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她在脑海疯狂叫嚷抗拒,身体却乖巧得像木偶一样软绵绵被拖过去。
二十一楼的窗本该是封闭的,但现在却被打开一条缝,那缝隙不大不小,正好能塞进方悦。
“你不是说要听师父的话吗?听话就好了,师父不会害你的。”宋太平似乎感觉到她的拼命抗拒,转头温柔道。
只是诡异的温柔配上那张青面獠牙的脸,就更瘆人了。
方悦急中生乱,平日那些耳熟能详的法咒,此刻竟一句也想不起来。
灵魂跟身躯像彻底分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去送死。
一步,两步,三步。
身体被轻而易举抱起来,脑袋被塞进窗户。
砰!
宋太平的身体像遭遇什么重击,一僵之后倒地不起,方悦跟着跌落在地。
身体瞬间解除所有禁锢,她大口喘息,新鲜空气争先恐后涌入嘴巴。
灯光晃动亮起。
不算刺眼,但方悦还是眯起眼。
“你没事吧!”
“小姐姐,你脖子上好像有掐痕!”
还有只手想伸过来摸她的脖子,方悦下意识往后面一缩,抬手反击。
“哎呀,我们不是坏人!何哥,你快过来看看!”
那手电筒没往自己这里照了,方悦慢慢睁开眼,抚着手臂,她刚才被抓过的地方犹如骨头断裂,奇痛无比。
不远处,熟悉的身影一瘸一拐走过来。
是何疏。
方悦从没像现在这样感觉跟同伴会合如此美好,即使这个同伴才刚刚认识没多久。
总之,是个活人就行。
“何疏!”
她顾不上疼痛,费力爬起。
“你看见我师父没有?”
“宋老先生?”对方缓缓摇头,“没看见,他怎么了?”
方悦心头一沉,面露失望。
师父跟金应心到底哪里去了,为什么她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刚才那个神似师父的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那么快就侵入她的心神?
还有现在,她刚才明明看见了九九年的报纸,怎么现在好像一切又恢复原样了,连玻璃外墙也都变回“合轩地产”?
方悦脑袋里乱糟糟的,倚着墙慢慢滑下,只余倦怠。
几个人的手机灯光和手电筒凑在一块,加上周围昏暗灯光,一下亮堂起来。
方悦看见刚才询问她的一男一女站在旁边,面目陌生,根本不是他们一开始进来那几个人之一,还有何疏,身上血迹斑斑,居然比她还狼狈。
方悦吓一跳,难道何疏受了重伤?
“你身上的血……”
何疏黑着脸,一指旁边那一男一女。
“是狗血,他们泼的!”
年轻女孩面露尴尬。
“对不起,我们刚才以为你是……”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旁边的男孩抢话道。
一男一女二十出头,手里边还抓着手机自拍杆,穿着时尚,既不像方悦的同道中人,更不像在大厦里工作的白领。
只是方悦心系宋太平安危,一时顾不上去管他们。
“从头梳理一下吧,我们分开之后发生的事情,也许能早点找到宋老先生。”何疏道。
方悦提起精神:“好!”
何疏:“那我先说我的吧。”
他身上有伤,不耐久站,随手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
方悦注意到他裤管被划开一道口子,小腿上鲜血淋漓,大半凝结。
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何疏脸色也比之前见面苍白一些。
当时,何疏带着梁清如,后面那女人追上来,梁清如又一个劲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根本指望不上,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
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何疏不得不祭出请神术。
也许是此地阴气太重,寻常阴神不敢过来,也许是都市灵气稀疏,真正的阴神不屑降临,何疏半天等不到反应,正想破釜沉舟再用一次法咒之际,广寒居然赶到了。
此前何疏虽然知道广寒厉害,但具体怎么个厉害法,还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直到危险降临,千钧一发。
广寒出手,何疏亲眼看着那女人脸色大变,在自己面前烟消云散。
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鬼手也一一消失。
事后何疏跟广寒一合计,都觉得这里很不对劲。
两人本来没打算分开,但这时候,他们居然听见了凤凤的叫声。
那只五彩斑斓超级话痨的怪鸟,上次跟何疏分头出来找广寒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虽然广寒说它没事,但何疏觉得自己估计是受它荼毒久了,产生受害依赖,居然有些想念。
此刻凤凤的声音若远似近,像在跟什么人对骂。
但对方不闻声息,只有凤凤气急败坏,独自回音。
两人循着声音追到电梯,又是拐角处,广寒先他一步,刚转过拐角,人就不见了。
何疏到处找他,结果没找着广寒,却撞上过来探险的作死二人组。
这一对年轻男女早就在里面迷路,惊慌失措,信号不通,他们以为何疏是鬼,二话不说就直接把随身携带的黑狗血就泼过去。
双方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何疏见他们吓得不轻,只好先把人带上。
三人兜兜转转,寻找出路,正好就遇见掐住自己脖子想跳楼的方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