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红色衣料上绣白鹤苍松的,只有世族在娶男妻时才会用。
娶——男——妻——
十三默然不语:希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艰难地从沉重的袖子里抽出胳膊,十三有些呆愣地看着自己消瘦的手。那明显营养不良、如同枯枝般的模样让他噎住。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怎么全身的油水像被抽光了一般?
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十三觉得有点不对劲,脸虽瘦弱,皮肤却比以前细致,连嘴角下方那块习惯抚摸的小疤也不见了。
他连忙运功调息,额上突然渗出一丝冷汗,脸色终于有了一点几不可见的阴沉。
经脉里没有任何内力,武功竟然消失殆尽。
身体随着轿子的摇摆而轻微晃动,衣料的触感舒适顺滑,响亮的唢呐吹着喜庆的调子不绝于耳——
十三却沉默着,似乎时间已经静止。
自己正坐在一顶花轿里,身着盛装准备出嫁给一个世家公子。
四国之中,只有天国有娶男妻这个奇怪的习俗。
更重要的是,自己似乎换了一个风一吹就倒的身体,修习了十年的武功无影无踪。
不是他心理素质不好,这个打击实在太猛烈。
心情在持续下沉中,十三摇摇晃晃着,没出息地头晕起来。
事情实在匪夷所思,他有些不解:瞬间之前他还在睿国执行任务准备行刺,为什么突然来到了千里之外的天国?
组织颇有些神秘色彩,十三也曾听说过一些玄幻之事。难道这是组织给他的新任务?为什么一点准备也没有?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目前事情蹊跷,尚不明朗。自己武功尽失,不能逃脱。他只能见招拆招,静观其变,就算想要走,也要等到晚上夜深人静时再做打算。
周围的敲锣打鼓一刻不停,十三沉静地坐着,脸色纹风不动。
正在这时,轿子稳稳当当地落了下来。
他甩甩头,屏息等待着即将打开轿门的新郎官。失去了武功和自保能力,他就像一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咚咚咚——
轿门被踢了三下。
终于,大红色的轿门被拉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地探了进来。
站在门口的新郎官的胸前绑着大红绸花,身材修长笔挺,一双凤眼似笑非笑。
十三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微微愣住:……竟然是他。
叶裴青。
这算是有缘份还是冤家路窄?
前不久这人浑身是血、落魄可怜的模样掠过他的脑海,十三的心中突然有一丝希望。
……这个人的品性似乎不错,就算自己是这副任人宰杀的模样,暂时不能暴露身份,说不定也不会有危险?
叶裴青看了他一会儿,修长的眉微微一皱,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
“瘦成这样,还不如陪嫁的丫鬟好看。随便做个暖床的就算了。”
十三心中一沉:“……”
……真是看瞎了眼了。
果然,什么人也依靠不得,凡事都应当自食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