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哪了?”
北卫伸手过去想将萧争蜷缩的四肢扯开,想看看身上哪处有伤痕。
结果指腹碰到那抖动的肩膀上。
隔着衣料都感受到了清晰明显的冰凉,就好似那日自五皇子府端着一碗冰一路跑回了府,当时就是这种凉的发木。
听见对方询问的问题萧争根本没办法回答,他的口唇都也已经像是处于冰窖失温麻木,泛着不自然的青紫。
此时他失控的倒在地上,身上沾着土沫草屑,仅有的全部力气都用来绷紧自已身上的筋骨肌肉。
下意识的想去抵抗由内而外层层叠叠涌之不尽的疼痛,他感觉自已像是快死了。
从里到外,肺腑肝脏都没有任何常人该有的体温。
而所有痛苦的来源,也都是因为这种反常的失温,好像血液都在变得缓慢渐渐静止,心口猛烈的因为汲取不到血液抽痛着。
已经逐渐眼神涣散快要窒息了。
但他的听力却无限放大,能清晰听到由远及近包围过来的脚步动静,还有越来越真切的马蹄声。
不止身后,来自四面八方。
太子府的人奉主命埋伏在城外,而受命等待的玄翼只遇见了仓惶赶过来的紫雁,看着紫雁即便是擦拭过也无从遮掩的泪痕她皱了皱眉。
再朝紫雁来的方向往却没有见到该追过来的人。
她示意手下人尽快搜寻,可却遭到了紫雁目的不明的拦阻。
她们之间已经相处熟悉多年,玄翼了解朱雀的意气用事,也同样深知紫雁的优柔和心软。
当下来不及探究紫雁究竟是为何只身前来又出手阻碍,只能当机立断示意几人拦住紫雁,余下全都朝着皇城方向尽快搜寻追溯。
与之速度相及的还有另一拨人。
在几乎已经与萧争所在的位置距离不远时,入目所及便是自皇城奔袭而来的数十名侍卫军。
还有呈聚拢趋势迅速围靠过来的马匹。
马蹄掀踏,骏马嘶鸣。
带回去
马蹄动静先太子府的人一步震动了郊外那一片土地的尘埃。
声势浩大势必已经惊动了城门守卫,也将所有被引开的势力全部引到了当前。
最让玄翼无法止步在前的,是为首黑鬃骏马上的金贵身影。
湛蓝色蟒袍在浓烈的光线下显眼至极,牵着金线的蛟龙四爪熠熠生辉,而那冷漠浅淡的神色也犹如地底隐现的恶面修罗。
叫人毫不怀疑对垒当前会绝情交锋不留活口。
若只是二皇子府派出来的侍卫军,玄翼还能假意不知纵着胆量纠缠一二。
但真正直面遇上了皇子,玄翼不敢略下风险挑起两府的争端。
毕竟就算是太子殿下授意,今日之事也是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藏在暗地里的行径。
就那么远远无声的对峙了片刻,最终玄翼还是示下了后退的命令,太子府的人就如来时那样动静微小的退避无踪。
扑簌簌绕开周围消匿回城的动静已经处于明面,二皇子眸色淡淡的抻扯着缰绳,使得骏马来回原地踢踏。
好似根本没有在意方才是哪府与自已碰了个正当面,只漠然抬起视线朝着旷野林间打量了一番。
或许是顶上的日头太过浓烈,他略显扫兴的垂了垂被晃暗的视线,睫毛在莹润白皙的面容上落下了小片的阴影。
开口也是烦躁至极。
“天太热,打猎不宜。”
“回府。”
那些身后几步远安静听命的侍卫军立即有了动作,清脆的兵器弓箭碰撞声间调转方向,等待皇子率先回城再跟随其后。
缰绳被扯动,那匹毛发油亮的黑鬃骏马温驯的转了个方向。
背对着日光,二皇子面上的烦躁才散下了几分,回眸瞥了一眼北卫和那个看起来生死难料的暗卫。
“带回去。”
“是。”
马蹄声逐渐远去,萧争耳中如炸雷一般的折磨才平复下去了些许,但是浑身的冰冷依旧让他抑制不住甚至无意识的颤抖着。
说不出话,只能痛苦到咬紧牙关,下颌弧线生硬。
他的手指还紧紧攥着刀柄未敢松懈分毫,即使手心已经没了触感,但仍然奋力攥着不撒手。
已经观察他半晌的北卫就看着他手指颤抖着无意识抓握,连刀柄带地上的尘土草叶全部攥进了手里。
知道此时他已经无力回应,犹豫了一瞬便兀自开口问了句自认不算多余的解释。
“小九啊,你现在动不了。”
“要尽快回去医治才能保住小命,我将你带回去,嗯你……你可不能回去跟小十告状。”
北卫的碎碎念萧争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心里。
他心想都踏马快疼死老子了,你还叨咕叨咕什么东西。
可下一瞬,萧争瑟缩的手臂就被大力扯开,象征性的将他扶了扶都没个犹豫停顿。
就跟扛个破包袱一样被扛到了肩上。
粗鲁到萧争如果此时不是没多少力气,肯定二话不说给他个大逼兜。
可北卫压根没意识到,自已这潇洒利落的动作给毒发感官放大的萧争加重了多少痛苦。
他弯身将掉落在地上的双刀单手提溜着,甚至还略显善解人意的伸手随意拍了拍萧争衣衫上沾染的灰尘。
便施展轻功以掠影般的速度奔向了皇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