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菊落虽然已经行动无碍,但看起来神色有些恍惚并不太适合出府。”
听着兰情忍不住脱口的担忧,三皇子只是柔和的牵着唇角,并未怪罪对方话里的逾越。
“那是自然,既然是受伤了,便叫他好好将养几日。”
“宫内今日设宴,竹锋出了城,梅绛留下府内看守,你便随本殿进宫吧。”
兰情恭顺的颔首应下,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
在菊落受伤回府之后没有两日,三皇子便寻了事情有意将竹锋派出了城,直至菊落的伤势已经大致痊愈也还未归。
沉默中兰情无声算了算竹锋出府的时日,约摸待菊落眼角的微红完全褪到看不清晰,不多不少。
竹锋便刚好能回府了。
自始至终兰情也没将自已的心事与竹锋坦白过半句。
只眼睁睁的看着他怀揣着感激涕零的情感,寸步不离的守在主子身边。
那本来是他们四个中最粗心大意的一个人,日复一日,举手投足都用心至深。
无论是沏茶还是挡光,炎热挥扇,日落披衫。
时时刻刻不厌其烦的不断重复着,让竹锋逐渐变成了个无比细致的人。
而叫兰情心中难过的并不是竹锋笨手笨脚的学着去照顾殿下。
而是他越来越频繁的能瞧见,每每空闲时,竹锋真的像一根青竹般安静的守候于主子身后。
每次抬眸看向殿下时,那纯澈的眼神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光亮。
就像处于眼前的是被他捧在手心的一道光,能照亮他身为一个暗卫所有的灰暗。
可是,竹锋。
你早就已经被彻骨的灰暗淹没了。
将内心里翻江倒海的苦意狠狠压下,兰情也如一株兰枝那样,在自已本应遵循的使命中无声扎着根。
端正规矩的等待随主子入宫赴宴。
皇宫有着明文上的规矩,早朝议政皇子只能独身入前殿。
但若是闲时宴席,身侧是可以跟随暗卫护佑安危的,所以今夜赴宴的人众多,有君有臣,有外邦皇室。
甚至可能会有后宫嫔妃。
除此之外,在所有人看不见察觉不到的暗处,也隐匿着数道神秘的忠诚影子。
在晚宴的旨意落下时天还没亮,得到消息最焦急的莫过于四皇子,这几日别府安安静静,四皇子府氛围紧绷。
平日里最浑不在意的四皇子整个人绷的像拉满的弓弦,只等若是吹过了哪怕一丁点风声。
就跟弹射而出的箭矢似的即刻拍桌而起。
一听宫里要设宴,心里简直更加糟乱,咯噔咯噔的。
外头的流言散了这么久,汹涌到百姓都快怼脸谈论了,蓝慕瑾娶妃这事难不成还是得抬上来!
绝对不行!
整个焦躁到静不下来的四皇子起身在正厅里来回踱步。
豪放夹带着烦闷的步伐来来去去踩个不停。
加上魁梧壮硕的身形和自身有武艺在身,每一步都哐哐哐哐在实心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动静。
让守在角落默默看着的子卫脚下都察觉到了震动感,他也不敢言语,主子现在正烦躁的不行。
四殿下平日脾气又不好,他可不敢这会儿没眼色的往前找不痛快。
所以只能就那么无言无声的眼睁睁的看着人影来回晃动,视线也随着主子踱步的身影左右移动,最后竟然都感觉自已快被晃晕了。
“殿下……”
他想说,殿下要不你先歇会儿,结果话还没说完四皇子就在桌边停住了脚步。
就在子卫满心莫名想询问时,他挥膀子一巴掌就凿在了桌面上。
常年习武策马扬尘的手掌异常宽厚,连同随着气愤情绪一同泻出几分内力,手心指腹的厚茧与平滑桌面接触发出震动耳膜的“砰”一声巨大动静。
那力道重的差点又把这才刚新换的桌子再次拍报废
“哪来的滚哪去!休想在本殿眼皮子底下靠近蓝慕瑾!!”
四皇子的怒吼像是从胸腹中迸发,震耳欲聋充斥在整个正厅,整个人凭空就生出了几分冰冷戾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别人横刀夺爱。
子卫:……
殿下简直对风花雪月绝缘,怜香惜玉不了一丁点。
所以在四皇子烦闷非常的在府中终于盼到了临近天黑,半刻都不想等,带着子卫奔着皇宫去的气势汹汹。
……休想在老子眼皮子底下作妖!
天际还挂着黄昏后的殷红晚霞,距离彻底黑下天色也并没有多大功夫了,四皇子疾驰的骏马翻蹄声响彻在正街街头。
动静颇为引人注目,这还是头回四皇子进宫竟然赶在了太子之前。
但除此之外,马匹到了宫门外也并不显得突兀。
因着是罕有的宫宴,宴席上还有供给后宫娘娘们的琼浆酒,底下官员都早早的准备充分赶至宫门处。
恰巧
朝臣进宫要提前搜身,所以这会子虽然天色还早。
宫门处就已经排出了长长的队伍,身着红绿官服的朝臣依次等待着守门侍卫军查验,远远听见马蹄声不约而同的回身望去。
便见到四皇子御马而来,转瞬的功夫就疾驰到了人群边上。
四周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行礼问候动静,皇子自然是不用像朝臣那般排冗长的队伍,四皇子绷着脸色淡淡回应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