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在他惆怅的踟蹰的片刻间,余光瞟见一身着青衫的人影从前院朝着后院走。
那是上街刚回府的薛不苦。
为了避免白先生进出会遭人盯上,师父的日常所需都是他代为去买。
此时手中除了提着该采买的东西,他还特意买了城街有名的卤肉来孝敬师父。
师父孤身一人那么久了,他做徒弟总该多用心才是。
这时候他兴致冲冲的奔着后院走,提着手中的纸包在眼前瞧了又瞧,连将师父会推拒的说辞都想好了。
一走神冷不丁眼前就出现了个人。
黑衣裳,恶鬼面。
吓得薛不苦手一哆嗦把那包卤肉都抖了出去,好在被刚止步的暗七稳稳接住了。
暗七略感歉意的告了声罪,然后将纸包交还给了对方。
“薛大夫,能否烦劳问问您,若是兔子腹泻,可有药能医?”
薛不苦瞪着暗七懵了好半晌,木讷的嘟囔。
“兔子?”
“腹泻?”
又见暗七点头确认。
“有个小孩儿在西院养了只白兔,也不因何缘由看起来不大好,薛大夫若能有空,可否烦劳您?”
其实暗七本以为对方会委婉拒绝,或者其实也并不会医治兔子。
毕竟薛大夫好歹是个府医,学的是医人的医术。
让人一正当医者去治疗一只兔子,多少显得有点强人所难。
没想到薛不苦反应过来后丁点都没显出犹豫,十分痛快就答应了。
“这我倒还是知晓一些,过会儿拿些止泻的药粉送过去。”
得到准确回应暗七牵起笑容,再次朝着对方道谢,森寒怖人的恶鬼面具都被唇角笑意带的和缓了许多。
“那就多谢薛大夫,因着我还有要事要即刻出府,便也只能麻烦您。”
薛不苦脸上扬起憨厚的笑容。
“你去忙,我过会儿去看看。”
待暗七离开,他才继续朝着后院走,想着将东西放回去先寻着可能用到的药粉。
去瞧瞧那兔子是病的什么缘由。
师父说过。
行医在世,该公平看待世间所有生灵。
行医医的是病,救世救的是命,也是自已的初心。
自四皇子离府之后,前院再次恢复了以往的静谧,唯有寥寥几个下人按部就班的做着手头的活计。
下人大多都待在前院,只有经管家安排过的几个下人会守在主院外。
以防主子会有吩咐。
五皇子府处在皇城中并不算偏僻的位置,却也并不是在繁华正街上。
当初天子本意是要将正街那座最大的宅院赐给五皇子,面积与繁华程度都与太子府相差无几。
偏袒的做法让天下人都将目光停留在了蓝慕瑾身上。
但蓝慕瑾却以“喜静厌闹”的脾性为由,婉拒了这份偏爱,反而选了与太子相距较远的后街。
即便并未顶着这份殊荣,那些嫉妒与眼红却依旧点滴不落的。
变成诡计针对到了他身上。
出门看黄历
五皇子府就算处于一个并不显眼的位置,也还自始至终都处于风口浪尖。
在每个人都揉不得容不下的地方。
所有皇子府邸,大大小小的官员眼线,还有宫中无人能察觉的影子,都像恶犬般紧咬着蓝慕瑾不放。
夙夜听从主命,自昨日府禁解除便已经悄无声息的守在了五皇子府外。
他的身影完全隐匿在无人察觉的地方,可以昼夜不分也不会挪动分毫,身体上的麻木不会让他皱哪怕一丝眉头。
他的双眼仿佛是一汪沉寂的黑潭,可以一眨不眨盯着进出的所有人,眼角的微红不能让他显出半分疲惫。
依旧如山鹰般锐利机警。
不过一夜一日而已,府内外进出的人并不是很多。
只昨夜五皇子在天色都已经擦黑时出了府,带着少数侍卫军迟迟赶去城门处。
迟迎番国赞丽公主。
此后便是几个黑衣暗卫悄身尾随,在夙夜看来,都不失为功夫极佳的高手。
若不是他是特意寻了高处谨慎观望,或许也会遗漏其中的哪个。
而他默然守在此处一日一夜未挪动分毫的主要目的,是听从天子旨意,要寻得那个画桥梁图纸的暗卫。
进出频繁的暗卫他靠细微动作已经分辨出了三个,也并不是没有怀疑过。
或许其中的某一个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但那也仅仅是一点点猜测而已,照五殿下向来谨慎防备的心思,必然不会让这个人在近日内轻易出了府邸。
所以夙夜便仔细观察了几个从视线中出现过的暗卫,细细的分辨。
将每个人几不可查的一些身法特点牢牢记住。
以便日后好准确辨认出真正该找,却还没出现过的那个人。
与往常一样,与其他皇子府相比,五皇子府依旧是最安静看起来几乎没什么动向。
若说有什么异常不同,便是四皇子近日晨间驾马而至,气势冲冲的闯进了府门。
并且出乎意料的没有撒了通脾气很快离开,反而十分反常的久待到了快午时。
迈出府门的时候手中还提着一筒上等羽箭,仿似爱不释手般在眼前看了又看,才挂在马鞍上匆匆离去。
这让一心留在府外打算紧盯的夙夜产生了些许的怀疑,甚至生出了撇下暂时还不能得到答案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