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守在此处的侍卫军不过三十多人,也只是为了护卫工程顺利。
万不能想到竟然会有明目张胆屠戮百姓的行径。
萧争目眦欲裂,朝着混乱一片的河岸边奋力靠近。
却被数道黑衣身影拦阻。
一时根本脱不开身。
打杀间他都能从耳际听到自已撞击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就像重锤一般击砸在他的神志上。
后赶至的暗七望了被拖住的暗九一眼,只犹豫了一瞬还是朝着打杀中的人群奔去。
暗十一紧随而去。
不能耽误,人命要紧。
只片刻,情形瞬息万变。
侍卫军被人数占了上风的黑衣人拦堵剐杀,暗七和暗十一即刻就冲进了交锋的人群中。
一声声躯体倒地动静,浓重的血腥味霎时挥散在整个河岸四周。
鲜血喷溅,将河岸四周的土地染成了血红。
惊惧连连的工匠终于有人受不住惊吓,发出了惊悚而崩溃的喊叫。
接连有人起身想逃离这随时都能殒命的是非之地。
躲起来,藏起来。
藏起来啊。
刹那间萧争的眼眸中就映入了如同炼狱般的景象。
伴随着令人心悸的血腥气,仓皇逃窜的身影好似被猛兽追杀的兔子。
连滚带爬的朝着不同的方向奔逃。
身上传来了被利刃划破的刺痛感,萧争恍神间被中伤,却根本来不及也没有心思去顾及伤痕。
内力猛然爆发将围堵在四周的黑衣人掀退。
瞪着一双发红的双眼,几近疯狂的攻击靠近过来的所有人。
似乎是有意将他们四个打散,不断有黑衣人朝着自已涌靠。
暗十二也完全被拖住无法抽身。
萧争胀红着眼眶,余光里映入那些他无法触及的身影。
惨叫哀嚎着,惊惧奔逃着。
在侍卫军视死如归的打杀下,暗七暗十一的奋力营救下。
仍有几个黑衣人散进了河岸妄想奔逃的人影中。
领头的汉子不得不撇下了他在远处顾及不到的儿子,咬牙抻扯着自已近前的工匠尽快躲避。
这都是他带出来的人啊。
每个都是拖家带口,不辞辛苦,风餐露宿奔波着。
每个家中都有盼归的眷属,都还等着他们平安回去团圆呢。
他带出来的,他也必须要完好无缺一个不落的带回去啊。
他的儿子就在离他不足十米的地方,嚎啕大哭被杀戮血腥和黑衣人隔挡。
萧争的目光在混乱中紧紧追溯着两个孩子。
惯会捣乱欺负人的那个驴蛋小子。
这会儿将被惊吓到哭不出声的小姑娘紧紧护在了臂弯里。
捂着女孩的双眼,泪眼婆娑的朝着领头汉子哭喊。
“爹——!”
汉子一个抓不住,人群中就奔出了个年迈的老汉,步履蹒跚朝着孩子的方向卯劲奔跑着。
“小丫啊。”
血色化成了薄雾,零星闪动的微弱火光中身影倒在了血泊里。
女孩看不见,她的双眼被蒙住,哭声被混乱掩盖了。
为什么——!
血液好似如溪流般晕染了河岸,染红了那条清澈见底的活水河。
也染红了萧争恨意滔天的双眼。
他的眸色变得血红,目眦欲裂几乎已经看不清四周的景象。
满布血丝的眼睛里显现出无限的憎恨。
和难过。
她娘已经没了……
她跟着仅剩的家人东奔西走,跟着风餐露宿没有个安定。
她有什么错?
他们有什么错?
他们都只不过是想好好活着而已。
夜以继日的赶工修桥,都只是想早些让此处百姓少些难处,也只是想好好活着啊。
只因为身份没有你们高贵,就可以轻如尘埃低如蝼蚁,任意被他人践踏剐杀?!
只因为挡了谁人的登顶之路其中不值一提的一小段。
就必须殒命在这!
“啊——!”
萧争的喊声只发出半截,剩下的全都消失在无声中。
他感受不到身躯上传来的疼痛,只有心中无尽的怨恨和难平。
崩溃和愤怒。
侍卫军损伤过半,黑衣人也死伤过半,但人数上依然占了上风。
将他们几个分散拖住,无法及时赶到近前。
黑衣人里突兀飞出一道身影。
矫捷从人群中穿梭而过,朝着奋力挡退敌人,朝着百姓靠近的暗七发出了突如其来的一击。
即将碰触到面门时被暗七闪身躲过。
那道人影没有执拗,而是又朝着不远处的暗十一袭去。
仍然是朝着面门而去。
萧争的视线又迅速掠过与暗十二纠缠的那个武功不凡的身影。
捕捉到对方也执意去抓取暗十二脸上的遮挡。
萧争面对的只是几个武功并不出挑的黑衣人,他以伤抵伤的挡退了攻击。
在瞟见与暗十一纠缠不休的黑影腰后隐约甩动一截鞭尾的当刻。
思绪霎时变得清明。
太子府。
我做不到了
是太子府的人。
萧争此刻清明与混沌纷乱混杂着,头脑与身心都剧痛着。
在令人头脑晕眩的黑夜里,顿生出难以忍受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