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夫妻情深,换做是你我,又何尝能为了一己之私抛弃挚爱呢,生死有命,天意难违,纾儿是个有韧性的孩子,有我在,没事的,你不要太难过了。”
他忍痛安慰伤心的蓝鹤,夜里独自带着仆人溜达到一苇小筑,派人把曲鹞叫出来,将龚忱的信还给她。
“父亲怎么亲自来这儿?让人传个话,叫我去拿就是了。”
龚肃羽看看儿媳的大肚子,心如刀绞。
“无妨,你有身孕,天黑不便出门。忱儿的信你全都收着吗?”
“嗯,每一封都好好收着呢。父亲可有消息,他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说不出口,儿媳软萌乖巧,一副奶娃娃样,天天盼着儿子回来,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她等的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等他办完事,朝廷自会调他回京,鹞鹞安心养胎,想要什么就跟父亲母亲说。为父霸占你的信好些日子了,你也不来讨,就这么怕我?”
“父亲事忙,我怕打搅您,再说您拿走也是为了公务嘛。”
“好孩子,你嫁进来,就是龚家人,我与你母亲都把你当亲生女儿,女儿找父亲不叫打搅,自己家,想做什么就去做,凡事有爹爹,我给你撑腰。”
小曲鹞愣愣地望着龚肃羽,她一直害怕大老虎公爹,此刻他温言软语,目光慈爱,令她胸中酸暖,生出雏鸟般的依依之情,目送他离去时,不由自主追上两步。
“谢谢父亲,爹爹早些休息吧。”
龚肃羽转头朝她挥挥手,拖着沉重步伐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的龚忱,已经知道莽应龙反叛,和远在京师的亲爹一样心如死灰。
他所在之处被敌国包围,没有任何通道可以逃回云南,温湛的大军早就走了,云贵驻军也被杨腾带回昆明,离他两千里,远水救不了近火。
再看他手里的人,都是筑城运粮的兵,缺少盔甲,武器不够,甚至连马也只有十数匹。
“你夫人我呀,肚子里有了个小娃娃,穿衣裳的猪要当爹了呢。”
龚忱绝望地看着家书上娟秀的字迹。
死期将近,这一次,他要对妻子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