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寒低低地笑,眼泪却从眼睛里滑下来,在脸上留下两道泪痕。
“我也会想,对农村的孩子来说,能上学,多幸福。”
“哪怕我吃得差一点,穿得差一点,被别人笑,只要能读出来,能完成我爸的心愿,能让我妈出门头仰得高高的,都无所谓了。”
“可就算是这样的日子,也维持不下去了。”
“回去吧。”时延淡淡地劝了一句。
孙寒摇头,眼泪砸在地上,声音里带着颤抖,“我一天睡得很少,别的时间都在看书,别人睡觉我看书,别人玩闹我看书,可我的成绩依然进不去年纪二十。姑奶奶这次又过来,又是要钱,她跟我爸说,我的成绩搁在县里比,得排到三四百名。这样是肯定上不了大学的,还不如现在就下来挣钱,让童童上。我发誓我已经真的,真的很努力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比不过那些人?!我就是不行?!”
“我是不是应该主动说不念了,然后把钱省给童童?”
“我……我……”孙寒泪流满面,再说不出话来。
时延沉默了很久,听着孙寒语无伦次地诉苦,脸色一直很平静,也始终没有插句话。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街边。一个哭着说,一个静静地听。
许久。
仿佛时间已经在这里停止。
时延站起身来,“我回去了。”
孙寒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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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延那之后有很长的时间都没有跟孙寒说过一句话。哪怕孙寒中午不出来跟他一起埋锅贴,又或者找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地方远远地望着他,时延一直没有朝他看上一眼。
有性子大大咧咧的女生主动跟他说话。
“小老板,你多大啦?”女生哄笑一声,但还是看着时延,等着答案。
“十八。”时延顺嘴答了。
“骗谁啊!”女生立刻反驳,“你这样看着,顶多十五。”
“不,我猜十六岁!”
“那我就猜十五岁半!”
“哈哈哈……哪还有这样猜人年纪的?”
“小老板,你告诉我们呗,你到底多大啦?”女生们笑着问。
“你们买锅贴吗?”时延问,“买完了告诉你们。”
“买买买……”女生挨个儿地付钱,接过袋子,然后安静下来,一齐瞅着时延。
时延唔了一声,果断,“十八。”
“啊?骗人——”女生吵吵开了,一个个地指责。时延也忍不住抿嘴笑。
学校里也有人知道孙寒在外头卖锅贴,还让私底下带过几回。有段时间不见孙寒,只见时延,不由得有些奇怪,课间就趴在孙寒的课桌上跟他聊天。
“你怎么不去卖锅贴啦,你那摊子的锅贴做的挺好的呀,本来我还指望你天天带一份给我吃呢,我都省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