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点头,“嗯,你说的也是。咱这么辛苦,可不就是为了孩子嘛。可小时延也这么拼,真是让我这个大叔都不好意思了。行,咱也再努力一把,总不能连个孩子都比不上。”
时延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韩叔又问,“小泽呢?”
时延含着饭,含含糊糊地答:“搁管爷爷家里呢,没让他来。”
“也是,”韩叔道,“这地儿乌烟瘴气的,小孩子还是别过来。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有没有什么歪心思的,多少咱得防着点。”
“嗯,”时延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顿了顿,时延又问,“叔,你们一上午摔了多少?”
韩叔道:“一百多块吧。”李叔和孙叔也答了,都差不多。
时延点头。可心里却有些不甘,他估摸着自己早上摔的能有五十块就不错了。好几次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像天都要塌了似的。而且原本短短的几个小时,在他心里就像是几个世纪一样,总也过不完。
搁下空空的饭盒,时延灌了一口冷水把急忙忙吞了的饭压下去。倚着墙,晒着太阳眯起了眼睛。身体疲劳到了极点,精神却还好。这时候,他只想赶紧回家见见徐泽。一闭上眼,眼前全是徐泽那张干净可口的小脸。
“别歇过了,一会儿起来转转,”韩叔道,“歇久了就动不了了。”
时延明白。稍稍坐着晒了会太阳,就四处转了转,活动活动。做了一个后仰的动作,操劳一早上的脊椎有一种已经扭曲了的感觉。
时延皱着眉头捶了捶肩胛。
吃完饭,工人们又开始热火朝天地干起活来。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已经有些累的麻木了,下午时延的手脚反而比之上午更利索起来,就像是已经突破了身体极限,带着一种奇异的舒适感,像是不知疲倦似的。一下午足足整了六十多块砖。
工头只是记数,啥时候不干了可以一起算钱,不是日结的。
所以等天差不多暗了,时延就收了手,决定回家去。
韩叔他们还在苦苦坚持,时延就道了别,自己朝孙家村走。
还没走到村口,时延就看见徐泽坐在大柳树下头,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里捏着一根柳枝,百无聊赖地左右乱甩着。小小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心里有些愧疚。时延站在原地,扬声叫道,“小泽。”
那边的孩子忽然转过头来,随即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一把扔掉柳枝,拔腿就朝着时延冲了过来。
时延顾不得身上脏,一个上午不见,他也很想徐泽。见徐泽冲过来,他脸带笑意,张开双手,一把将徐泽抱进了怀里。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徐泽的声音里带了隐约的哭腔。
“怎么了?”时延温柔地看着他,嘴唇有些干裂了,紧抿着润了润,才在徐泽头上落了一个吻。
“哥哥,我想你了。”徐泽糯糯道。
软软的声音像是羽毛一样挠着时延的心,时延忍不住笑着问,“怎么,管爷爷家不好吗?”
“好,”徐泽道,抬起头望着时延,抱着他的腰不撒手,湿漉漉的眼神像是雨水后的天空,澄澈明亮,“可是我想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