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怀堂道“受人所托,来保护明尊一段时间。”
韩少游毕竟机敏,心思闪动,很快猜到“难道是受越国公夫人所托”
向怀堂点头。
韩少游心下微奇,又觉动容“我跟越国公夫人都没说过几句话呀”
向怀堂说“相逢何必曾相识。”
韩少游嘴唇动了一下,却没说出什么话来,对着他看了几瞬,倏然笑了“越国公夫人是梦卿的朋友,竟将梦卿的朋友也当成朋友照拂,怎么不能说是君子呢怀堂是越国公夫人的朋友,居然肯越两道弯,去照拂她朋友的朋友,就更是君子中的君子了”
向怀堂说“太过誉了。”
韩少游想了想,重新提起刀“你且坐,我再去杀只鸡。”
乔翎跟卢梦卿一只鸡还没吃完,张玉映就到了,上下端详几眼,暗松口气“娘子没事就好”
乔翎正在吃鸡翅膀,闻言古怪道“我能有什么事”
张玉映见状,反而有些迷糊了“您没见到人吗”
乔翎愈发古怪“谁”
卢梦卿道“淮安侯夫人来过,又被我打发走了。”
乔翎闻言大怒,一口咬碎了鸡骨头“她还敢来”
张玉映“”
卢梦卿“”
卢梦卿劝她“大乔,你冷静点,杀人跟寻衅滋事不是一回事,不会同等量刑的。”
张玉映也劝“后天就出去,咱们犯不上跟她生气。”
乔翎居然也没再说什么,目露凶光,捏着拳头冷笑了一下,继续吃鸡。
张玉映替她梳了个好看的发髻,对着端详一下,见着实漂亮,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而乔翎吃饱喝足,又不免同卢梦卿闲话起来。
“神都这边什么都贵,吃饭贵,住宿也贵,我本来就没带多少钱,现在都花得差不多了”
卢梦卿奇道“难道越国公府居然没给你聘金”
乔翎轻轻摇头“给了的,但是我觉得,这笔钱最好还是不要大手大脚的花吧”
毕竟依姜迈的身体来看,她未必会做很久越国公府的媳妇。
卢梦卿听罢,当即就说“我分一本诗集的分红给你,以后靠它吃饭我不阻拦你帮少游,你也不能拦着我帮你。”
乔翎听完,果然痛快的应了“好”
又说起婚礼当夜的事情来“倒是小小的欠了大公主一个人情,当时她帮我说话呢。”
卢梦卿听完就笑“大公主诚然性情爽利,但要说是人情,却也不必。”
他告诉乔翎“大公主本身就不喜欢淮安侯夫人。”
乔翎听得不解,转念一想,试探着道“是因为淮安侯夫人的性格”
卢梦卿摇头,神色随即严肃了一点“因为淮安侯夫人反噬过她。”
乔翎听出来这里面有瓜,马上正襟危坐“展开说说”
卢梦卿反问她“你可知道淮安侯夫人的姓氏”
“知道,”乔翎立时说“她姓董”
卢梦卿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淮安侯也姓董”
乔翎大吃一惊“啊”
她说“他们是一个姓吗”
“非也,非也,淮安侯原本不姓董,只是因为同淮安侯夫人成婚,所以才姓了董他是跟妻子姓的。”
卢梦卿没怎么卖关子,告诉她“前任淮安侯,并不是现任淮安侯的父亲,而是淮安侯夫人的父亲,淮安侯夫人通过婚姻,将爵位暂时过继到了丈夫身上,所以他才能做淮安侯”
乔翎目瞪口呆“啊可是据我所知,女子也是可以袭爵的呀,她为什么不自己做淮安侯,反而要把爵位给丈夫”
“哎,等等”
乔翎忽的想起自己去参加过的那场满月宴“既然爵位是淮安侯夫人的,她为什么还要租妾给丈夫生儿子啊爵位不给自己的亲生女儿,却要给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所谓儿子吗”
“我靠”她不由得拍案道“那她这是纯傻x啊”
卢梦卿听完也吃了一惊“什么,她租妾生了个儿子”
“是啊,”乔翎把当日之事说给他听“为这,还跟我和婆婆闹了场不愉快呢”
卢梦卿不由得叹一口气“这叫人说什么好呢”
乔翎却是不忘初心,又追着问“这跟大公主有什么关系”
卢梦卿唏嘘道“前任淮安侯去的很突然,没有留下遗嘱,膝下唯有淮安侯夫人一女,偏她那时候又极年幼,是以最开始的时候,那爵位落到了老淮安侯堂兄弟的手里,淮安侯夫人则被送到了老家去。”
“又过了若干年,淮安侯夫人长大成人,明白了当年的事情,对此当然是不甘心的,那可是一个可以世袭的侯爵尊位啊。可是她孤身一人,该怎么同根深蒂固的堂叔堂伯们抗争呢”
乔翎明白了“大公主帮了她。”
“对,”卢梦卿道“大公主所求所想,你也该知道。每多一个袭爵的女子站在朝堂之上,对她来说,就能够多一分助益,即便那女子只是单纯的存在,也是相当重大的意义了。”
听到这儿,乔翎算是彻底明白了“但是淮安侯夫人在得到爵位之后,却选择将爵位交付给丈夫,自己退居内宅,对于大公主来说,这是一种背叛”
卢梦卿点点头“老淮安侯的堂兄弟毕竟已经承继爵位,也有姻亲故旧,比起淮安侯夫人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来说,势力要强大得多,大公主把他拉下去,是耗费了极大心力的,可淮安侯夫人在得到爵位之后反水,自己做了笑话,也叫大公主的付出和心血成了笑话。”
乔翎代入一下想了想“大公主的修养还怪好的呢,起码现在淮安侯夫妇还活得好好的”
卢梦卿“嗐”了一声,耸一下肩膀,对此不做评价。
牢狱里的生活着实有些枯燥,但好在还有卢梦卿闲聊共饮,且需要蹲的时间也不长。
乔翎是成婚那日夜间进去的,蹲上三天,到第三日晚上也就能出去了。
京兆尹送了个不大不小的人情,约莫傍晚的时候,狱头就带着张玉映去接人了。
乔翎同卢梦卿辞别,后者也极豁达的朝她摆手“去吧,等我出去了,给你烙饼吃”
乔翎跟他保证“我回去就酿酒,晚点来看你”
卢梦卿没有多想,笑着点头。
出了京兆狱的门,乔翎刚撸起袖子,就见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却都是自己院子里的侍女们。
她心里正奇怪呢“你们怎么都守在这儿”
继而就见那些花儿一样的姑娘们端水的端水,烧火盆的烧火盆,还有用柳枝蘸了柚子叶水拂在她身上的,口中念念有词“晦气走开,晦气走开”
张玉映轻轻推她一下“娘子快去跨火盆啊”
乔翎有点为难,抬手挠了下脸“其实不用,我一会儿还有事儿”
侍女们齐齐道“来嘛”
乔翎只得从命“好吧,但是我一会儿有事”
说着,认命般的从火盆上跨了过去。
众人见状,齐齐欢呼起来,又拉着她要上马车“去换身衣裳,这身就不要了”
乔翎又认命的去换了身衣裳,还说“我一会儿真有事”
张玉映心下奇怪,其余侍女们也是不解“娘子有什么事”
乔翎没说。
换过衣裳之后,吩咐马车前行,到地方停了下来,蹲下身开始挑瓜。
张玉映“”
其余人“”
笑容慢慢僵住jg
张玉映硬着头皮,艰难道“娘子是想吃瓜了吧哈哈,吃瓜好啊,现在的瓜正是香脆的时候”
其余侍女们也艰难道“是啊,正是吃瓜的时令”
乔翎朝她们笑了一下,继而低头专心挑瓜。
张玉映心惊肉跳,险些潸然泪下,拉住她衣袖,殷切道“娘子,你是纯粹想吃瓜,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