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年末严打,黑哥在这里被人捞过也捞过人,不过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属于黑哥不愿意被人提起的回忆。毕竟里面还有条人命呢,虽说没上档案,可是经手的民警和自己的兄弟们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事张正先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肯定不会稳住黑哥在这窝着,回忆自己永远比不过的“情敌”。
张正先把黑哥按在这里没什么别的意思,陈青的事不是哪个老大介入就能抹平的。他把黑哥带到这里,无非是怕黑哥一时冲动再惹点什么事出来,陈青那边就难说清了。顾同护犊子的表现已经很明显,陈青也被他按在办公室里,市里怀疑连山镇的暴动和黑哥有关,虽说黑哥和陈青并没有直接交好的证据,但是这事要查不知道多久,黑哥主动闹点事,他和小和尚都没法了结这事了。
黑哥不知道张正先忙乎什么,他坐在久违的地方,回忆着他十几年来不愿意回想的面貌狰狞的青春。
没多少人知道黑哥的本名叫什么,他没当大哥之前别人都叫他小黑,出名之后就变成黑哥了。虽然后来他生活条件好了很多,身量也张开了,可是没人再叫他小蔡或是蔡哥,黑哥这个名字早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大概也只有他的家人还记得他叫蔡成兴。或许还有一个人记得,一个死人记得。
黑哥年轻的时候虽然很混,黄赌毒却是沾得很少。当然黑哥没那么高的觉悟,不过他那会瘦的跟猴子似的,又黑又干瘪,太妹们见他都是撇着嘴走的。赌和毒多少都要跟钱有联系,黑哥家穷的就差裤子都穿一条了,更是没得耍。他每天在外浪荡,敲诈几个学生的零花钱,跟着人去看场子,或是大规模群架的时候站在后面拿着砍刀充人头。这样的辛苦钱勉勉强强可以维持一家人的温饱,别的根本没得想。
靠着一股为了吃饱饭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黑哥在充人头的队伍里被老大瞧上了眼,提到身边当马仔。那会的老大也管着几条街,收个保护费,敲诈几个外地人,再小弟们去小偷小摸,也没什么大出息。这样的老大一般肩膀到腰上都有着劣质的纹身,青绿色的颜料粗糙的描绘出简笔画的青龙,那龙身跟鱼似的,画着斗大的鱼鳞别提多搞笑了。当马仔比之前充人头并没有好太多,当马仔了就得进贡,至于进贡的钱是偷是抢,那就没人管了。
好在每个月都给你一笔安家费,那钱不多不少比之前每个月折腾多上三百。就这三百块钱,让黑哥死心塌地的真的拿起来了砍刀,不再是当个摆设。
跟大部分小弟异样,他白天晃荡在街上偷偷摸摸,晚上有时候回家,有时候跟着同伙去录像厅看录像,打架的时候扛着砍刀拼在最前面打打杀杀。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三年,这条街的老大混战的时候被人戳瞎了两只眼睛,被迫退位,接管者居然成了黑哥。黑哥没什么大理想,按一个月八百块钱的生活费存了十年之后,把折子往家一扔,撺掇着父母搬了家就再也没回过家。
他一直清醒着,瞎了眼的前老大就是他的归宿,或许还会更坏。他专心致志地拼地盘抢资源,前后五年,他拿下了城北的大部分地盘,那时候他和城南老大手下最疯的手下强哥一般年纪。强哥在他们那边俨然是太子的架势,吃喝嫖赌抽样样不落。
黑哥因为节俭惯了,始终没有碰过粉儿,周围的马仔去“溜冰”的时候,他永远窝在被窝里看自己记账的小本儿。周围的人上来还嘲笑他,后来就不吱声了。小黑变成黑老大之后就更没人劝他玩这些了,除了一个新来没两年的小蛮子。
小蛮子刚来的时候在黑哥的地盘上偷东西被抓住了,按规矩是要没收了钱剁了小拇指的。那时候黑哥才管着三条街,还有精力照看这些小事。小蛮子一见到黑哥就立刻直眼了,丝毫不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