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名身穿板甲的武装人员围绕着一座执剑神像,他们将自身的刀剑武器摆在面前,向着面前的信仰祈祷,对武器注魔。
周围的环境完全称不上安宁,部队移动引起的尘嚣,灼热锻炉中嘈杂的锻打轰鸣,虔诚的战斗牧师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压榨行军中紧凑的时间执行着自己的工作。
大神官克劳斯·翁达冈是个年逾半百的短袖老人,他腰背挺直,宽松的神官袍被里面的锁子甲撑起,他靠近祈祷者围成的小圈,笑呵呵地看向眼前跪立的帝国骑士。
皮特鲁斯·多拉格尼尔,这位黑色直发的健壮武士是一名帝国骑士的军团长,这场战争接下来的先锋军领袖。同时,也是克劳斯的一位徒弟,战术推演的学生。
克劳斯察觉到皮特鲁斯气势的骤然变化,这名警觉的军团长已经察觉到了背后的自己。
“难得你有心参与祈祷,不过现在身赴前线,你该以战事为主。”
帝国骑士长结束祈祷,他转过身,向着大神官行了军礼。
“将军命我与您汇报前线的军事计划,大神官。”
克劳斯想到了那位怒目圆睁、年岁与自己相近的帝国将军,他回想起将军马西莫夫对自己的警觉与敌意,笑容略微收敛,但还维持着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
克劳斯轻轻点头,示意皮特鲁斯继续说。
“马西莫夫将军任命我等三名军团长作为先锋,凿穿德鲁伊的阵线……”
克劳斯揉捏自己的下巴,随着皮特鲁斯的简洁描述,一张大致的沙盘图在自己脑海中形成。
大神官毫不客气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过于保守,不算高效。马西莫夫对那些被我们探明底细的德鲁伊有些谨慎过头了,他会拖慢胜利的节奏,这是在展示什么吗?”
大神官克劳斯看着表情不变的帝国骑士皮特鲁斯,锐利的眼神像刺出的长矛。
“按照将军的布置,战斗牧师和红神官被布置在阵线后方……”克劳斯完全可以说得更失礼一些,他说代表的神官体系已经被将军踢出了战场。
皮特鲁斯硬着头皮面对克劳斯的逼问,完全公事公办地回答:“将军认为那些珍珠圣所的德鲁伊,在埃弗萨的铁蹄面前不堪一击,完全不需要您的介入。”
大神官克劳斯笑了起来,他的皮肤因为过于张扬的表情布满皱纹,他亲昵地拍打军团长的肩甲,偏过头在皮特鲁斯的耳边轻声细语。
“这真的是将军的意思,还是你借助他的口舌抒发的心思?”
皮特鲁斯诚惶诚恐地回答,“卑职绝不敢抱有如此僭越的想法。”
克劳斯重重地拍打皮特鲁斯的肩甲,似乎对于他的回应相当高兴。
大神官转头瞧了眼仍然在祈祷的战斗牧师,有些感慨地望向营帐之外,埃弗萨的军队装备工艺精良,放眼望去像是一片银滩。
“马西莫夫过得并不轻松。我的存在,还有你的强大潜力,我聪慧的皮特鲁斯,我们俩的能力正将他包夹在一个名为不安的峡谷中腹背受敌。他急需成绩与荣耀向皇帝证明自己的价值,权与欲,正将一位将军转变为一名可悲的政治生物。”
帝国骑士军团长一言不发,静候下文。
“帝国的未来,会属于你,我聪慧的学生,皇帝会给你充足的机会大展拳脚。”
“你说得很对,皮特鲁斯,珍珠圣所对于我们来说不值一提。这场战争甚至不需要任何一个战术任何一种谋略,让一位军事家作为大头兵在最前方冲锋陷阵,马西莫夫将军有些蔑视你了。”
皮特鲁斯吐了口气,像是卸下伪装一样,朝着自己的老师无奈一笑。
“我是一名帝国骑士,服从命令是我的天职。”皮特鲁斯没有接受大神官想让他撤下先锋的暗示,“狮子搏兔,也需全力,我会为了埃弗萨的胜利尽到全力,大神官。”
克劳斯看向自己的骄傲,又笑容满面地勉励自己的学生,一路想送直到他离开红牧师的军帐。
“皮特鲁斯,你还记得坦帕斯的训诫吗?”
“我不曾忘记,老师。”
“不曾忘记吗,很好很好。”
大神官回来的时候,祈祷的战争牧师已经多数完成了武器附魔。只有一人还停留在原地。
亚力山卓·凯达,战争牧师,自己最年幼的学生,最后一个学生。
“亚力山卓,你听到了一切,现在,说说你的意见,你是如何理解这一切的?”
战争牧师眼神空空,朝着大神官谦逊低头。
“您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深意。”m.
克劳斯苦恼地撇嘴,伸出干瘪的手指敲打自己的弟子。
“论经验,你不如马西莫夫,论智慧,你不如皮特鲁斯。除了一腔热诚,身无长物。”
“亚力山卓,作为一名学生,你有些太完美了。”
“完美的学生成为不了出色的战略家,你该和他们一样,多为自己思考一点。”
亚力山卓将祝福好的黑剑收入剑鞘,他将克劳斯·翁达冈的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他不善于臆想,但有着从已有的线索中寻找答案的可怕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