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临轩恨恨道:“内务府库房那边手脚自然也不干净,然而你的药材却是孙习吩咐好的。那个混账王八蛋从你这里离开后,就抄近道去了内务府的药库,把给你开的方子上的药材都拣选出来,那药材上的手脚也是这个时候悄悄用上去的。内务府管药库的太监只以为他是要讨好你,才会亲自拣选药材,所以收了他二两银子后,等你这里的宫女去拿药时,便顺水推舟将那份孙习动过手脚的药材给她了。”
事情竟然还可以这样干?蒲秋苔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呐呐道:“那药材到底有什么问题?他都用了什么手段?”
“他这个手段才叫歹毒呢。皇后先前身体每况愈下,最后到底不治,便是他的手段。这药材上动的手脚,并非是有毒性的东西,甚至你若用了它,疗效还极好。如此你对他自然另眼相看,等日后有什么毛病,自然就会想起他来,吃几回药之后,他偷偷渗进药中的那些东西就在你身体里埋伏下来了。”
说到此处,夏临轩便顿了顿,接着才又沉声道:“如果仅仅如此,对身体倒也没有害,但这东西唯独和油不对付。试想人吃饭也好,点心也好,哪里能没有一丁点儿油星?只要你吃下这些,油和身体里的那些东西一结合,就成了杀人于无形的慢性毒药,这毒药还是很难发觉的。皇后被他们用这个手段害了好几年,中间多少御医为她诊过病,都茫然不觉,最后还是那民间大夫看出了一丁点儿端倪,只可惜为时已晚,皇后无力回天,不多久就撒手而去了。”
“竟然是如此曲折。”蒲秋苔向来知道后宫中人手段厉害,然而厉害到这个地步,他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依照夏临轩所说,这些手段都是几乎察觉不出来的,被害的人即便死了,怕也要做个糊涂鬼。先前皇后不就是这样吗?她虽然在临死前知道了真相,可那时候却已经没有精力追查线索,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害的她。
想到此处,饶是蒲秋苔一向淡然,也不由得心惊肉跳,抬头看向夏临轩沉声问道:“孙习不过是一个御医,害我对他能有什么好处?此事幕后必有主使,皇上可知是谁?”
夏临轩咬牙恨道:“恰恰是不知道。那个王八蛋骨头倒硬,春衣卫审了一天一夜,他竟咬紧了牙关不松口。不过秋苔不用担心,朕已经安排好了。等在你这里用完饭,好戏便该上场了。”
蒲秋苔瞪了夏临轩一眼,沉声道:“太胡闹了,既然皇上都有安排,怎么还来我这里用饭?就不怕耽误大事?你可是皇帝,一向引以为豪的定力呢?”
“不是朕自夸,朕的定力,那是泰山崩于前都不会变色的。只可惜,一遇到秋苔,这定力就土崩瓦解了,朕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夏临轩嘻嘻笑着,见蒲秋苔开始磨牙,这才收了笑容,将他搂进怀中,喃喃道:“别怪朕了,你该知道朕今晚为什么一定要过来,只有把你抱在怀里,证明你活生生在我眼前,朕才能放心施为。你不知道,自从你到了冷宫,朕没有一天晚上不做噩梦,幸亏他们出手的早,不然就是那些梦境,也足够把朕逼疯了。”
蒲秋苔本来要挣扎的,然而听了这一番真情流露的话,想象夏临轩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惊醒,他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儿。好半天才苦笑道:“君恩深重,皇上,您这份情爱给这后宫中任何一个人,对方都会感激涕零。为什么偏偏要用在臣身上?你明知臣是无论如何也……也回报不了这份恩宠……”
“那有什么办法?”夏临轩打断蒲秋苔,也苦笑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朕贵为天子,可以掌控整个天下,但唯有这颗心,是没办法掌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