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临轩到底是皇帝,心中虽然惊涛骇浪,面上却丝毫不露,他站起身,见蒲秋苔额上冒着汗,再看看外面的艳阳高照,便拉起对方的手:“跟朕到内室来吧,中午放置的冰块大概还没化干净,你身子弱,在外面又受了暑气,这会儿正该好好儿凉快凉快。”
蒲秋苔顺从的跟着夏临轩走进内室,果然只觉着这小小的屋子要比外间书房凉爽得多,只不过他根本都不需要,从听到祝明芳受刑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整个身子如同坠在冰窖里,除了冰冷的绝望,外界的暑热他根本就感觉不到了。
内室虽不如外间书房大,但毕竟是皇帝午间休憩的地方,所以其实也不小,此时南北两面窗子开着,窗纱随着轻风微微起舞,身后的门也被关上,因为要保持冰块给屋子带来的凉爽。
房间里放了十盆冰,此时已经化了绝大部分,夏临轩正考虑要不要叫太监们再换几盆冰进来,就看到蒲秋苔伸出手僵硬的将腰带解开。
秋苔……什么时候也知道主动了?
夏临轩这一惊非同小可,但是当他看到蒲秋苔毫无情绪的双眼时,那丝欣喜就全部化作一股股凉意直冲脑门。
“秋苔,你做什么?”
夏临轩抓住蒲秋苔的手,却见对方轻轻眨动着睫毛,小声道:“皇上……不喜欢臣这样吗?你不是说喜欢看臣不一样的样子?”
朕是喜欢看你不同的样子,但不喜欢你为了讨朕的喜欢装出来这幅样子。夏临轩在心里大声的吼,看着蒲秋苔苍白的面庞,他拉着对方来到榻前,按着他坐下,认真道:“你知不知道?现在你的脸上就好像是戴了一张面具,你知不知道你眼睛里全是漠然,连一点生气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这让朕……很心疼?秋苔,在你心中,那个祝鸣堂就值得你这样为他牺牲?”
☆、第六十一章
蒲秋苔茫然看着夏临轩,他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顺着苍白面孔一路流下,过了很久,他才低下头去,呐呐道:“臣没有办法……臣也只有这点作用……或许,连这点作用也都没有了……呜呜呜……”
说到最后,他用双手捂住脸,细碎的如同母鹿哀鸣的呜咽声从指缝中泄露出来,让夏临轩头一次尝到了真正心疼的滋味,就像是一把尖针在狠狠地戳着自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