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样子了?”
想当年洛阳楼中,聚集了多少士林才子?众人论诗斗赋不亦乐乎,最后却是面前这个年仅二十三岁的青年一曲长诗惊四座,从此闻名天下。
也就在当年秋天,他金榜题名,高中状元,跨马游街之际,多少千金闺秀为他疯狂。他还记得这人当年的俊秀温柔光彩照人。一转眼,山河破碎,眼前旧友也形容憔悴如落花,怎不叫人悲伤心碎蒲秋苔苦笑一声,喃喃道:“山河破碎,身世浮沉。从江北而来,几经离乱。身欠故国一死,圣上知遇之恩难报,庆鹏兄,我……”
说到这里,只觉再也说不下去,伸手擦了擦双眼,强笑道:“庆鹏兄是从哪里来?你是怎么寻访到我隐居之地的?”
史庆鹏叹了口气,大庆朝亡故后,有两名七十多岁的当世老儒慨然投水殉国,被士林传为佳话,人人感佩。而蒲秋苔当年御笔钦点为状元,先皇赞他的文章是“正大博雅,足式诡靡”,他一直引为知遇之恩,即使后来因不能忍受朝堂倾轧,愤而辞官,然而对先皇的圣恩,却是铭心刻骨。
正因为如此,当日国破君亡之时,听说蒲秋苔亦要以身殉国,却被父母哭泣拦阻。虽然士林中人也多钦佩他的风骨,且因他才名而奉他为士林领袖,然而他自己却一直深为自责,刚刚这句话,便是明证。
一时间,史庆鹏沉默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跟面前这位多年不见的好友说自己得到的那个消息。
然而他不想说,蒲秋苔却终于还是问到。史庆鹏辗转而来,面有忧色,聪慧如蒲秋苔,哪能看不出他心事重重?见他数度欲言又止,他便知道对方这心事很可能是和自己有关。
终究也是瞒不过去的。
史庆鹏心中叹息,摇头痛心道:“秋苔,你才名过盛,天下士子以你为领袖,虽然你隐居在此处不问世事,然而你对士林的影响力却无处不在。唉!听说当今圣上命各地推荐贤能,南京的吴大人和刘大人,已经将你举荐上去了,恐怕不日便要有人来召你出仕。”
蒲秋苔愣了好一会儿,方豁然起身,他的身子颤抖着,半天方惨然道:“还不够么?国家亡了,皇上没了,我顾念双亲,违心苟活,逆来顺受,如今不过是想做一个平静淡然的遗民,难道连这个也不许么?”
史庆鹏幽幽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当今皇帝对待民间心向前朝的势力是如何残酷你不是不知道,你以为,他会放过你,让你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心怀前朝逆来顺受的遗民吗?”
蒲秋苔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好半晌方缓缓摇头道:“我不会出仕的,大庆朝堂我尚且不肯立足,更何况如今庆朝灭亡,我不能反抗已经是愧对先皇故国,要我出仕,就抬着我的尸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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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逐浪纸上,赫然是一首七言律诗。
“野色沧江思不穷,登临杰阁倚虚空。云山两岸伤心里,雨雪孤城泪眼中。病后生涯同落木,乱来身计逐飘蓬。天涯兄弟分携苦,明日扁舟听晓风。”
“云山两岸伤心里,雨雪孤城泪眼中,病后生涯同落木,乱来身计逐飘蓬……哼哼,好一副不甘不愿的模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