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曾料,再见之时,竟是如此情境。
物非,人非。
他早该想到的,早该料到的。
是他的错。
是他来晚了。
是他没有想到,沙利叶,竟会行动的这样快。
是老大的错。
他缓缓地走近那人,缓缓地蹲下身,一手揽起齐椿……这傻小子满脸都是血,本来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上,污的不成样子。
“我来了。”叶澜灼抬手,用袖子把齐椿脸上的血污擦了擦,道:“看见我来,你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没有……老大,我很……很高兴……”齐椿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笑。
“老大……以前你总是……总是说我是个小龙套,我问你……龙套……是……是什么,你说,就是……就是像我这样,见好就……就上,见不好……不好就跑,跑得比谁都快的……的小角色……”
他一口气没上来,吐出了一口血,叶澜灼心里一紧,揽着齐椿的手用力了些许。
“老大……那我……我现在……为了让我的兄弟都逃走……我……我自己一个人留下来……拖住了魔教……魔教的人……我……嘿嘿,我不是龙……龙套了吧……”
这傻小子居然还笑,有什么好笑的。叶澜灼吸了吸鼻子,自己却也笑了,道:“笨蛋,我骗你的。”
他道:“你不是龙套,龙套就是戏台子上的一个角儿,跟你哪有什么关系。”
他低了低头,将额头抵到这傻小子的额头上,闭上眼,轻声道:“你是个英雄,大英雄。”
雨水顺着额发流了下来,像是眼泪,没入衣领,洗刷着身体上的红色。
“嘿嘿,老大……我……我窝囊了一辈子,死之前……终于……终于有人肯承认我是……是个英雄了……”齐椿也随着叶澜灼,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齐椿……死而无憾了……”
叶澜灼抱紧了怀里的人,不敢睁开眼睛。
雨水很凉,眼睛很热。
他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一个不留神,发出任何哭泣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不该死的,他不该死。
他曾想过任何一个人的一千种死法,却唯独没有担心过齐椿的。
他总是一副福大命大的样子。
他又想起了当初妙门宫里的时候,那个初次露出自己心性的孩子,一脸的义正言辞,仿佛是小说当中正义的化身一般。
他想起当初在神香门的地道中,这傻小子奋不顾身的冲出来替自己挡了一剑,然后信誓旦旦道,谁敢伤我老大。
执着的拒绝自己成为他真正的老大,却又无时无刻将自己当成他真正的老大对待。
没什么大事的时候永远躲在他身后当个小怂包,然而真正有事的时候,却毫不犹豫的站到他的前面。
笨蛋。
紧握的拳,指甲仿佛要刺进皮肉,却缓解不了那堵在心头的痛楚。
雨水溅起,身旁响起了脚步踩踏在泥水当中的声音。
沙利叶。
棕色卷发散在肩上,苍白的面孔,紧皱的眉头。
他的脚步停在叶澜灼和齐椿的前面,默了半晌,然后单膝跪了下来。
西域人的行礼之举。
“他是个值得敬重之人。”
沙利叶那低沉的声音传入叶澜灼的耳中。叶澜灼僵硬的转过头,一双早已通红的双眼看向了沙利叶。